他彻底没了刚才的精神气,从无法置信到失魂落魄,他站台上朝她望去,“雅匀,你真的是这种人吗?你从前都是在骗我的吗?”
魏垅也忙问,“你就是一时糊涂,对不对?”
谭雅匀的眼泪流出来,使劲摇头辩解,“不,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真的感觉被推了,我又没说是余葵,都是你们看见的呀……”
哪怕是个傻子,这会儿也彻底寒了心。
张逸洋没再看她。
一言不发低着头到教室后排的抽屉,掏出针织马甲,放回余葵桌上,错身而过时,声音极低地跟她说了声对不起,而后便径直下楼去。
剩下的人也心绪复杂,有人出门前,把空白还没填两行的同学录还给了谭雅匀,有他带头,剩下的人也有样学样,班里很快不剩几个人。
早上刚发出去的同学录,这会儿又雪花般回到了她手里。
谭雅匀这一辈子,大概都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她眼泪决堤,哭得连肩膀都在颤。
可惜没有同学上前安慰她。
余葵不知道那眼泪里,有没有一丝后悔,毕竟造成这样的结果,完全怪她咎由自取。
套上针织马甲,她看了眼教室后方,向阳从刚刚起便怔在那里,心知肚明他大概要留下来要当老好人了,也不说话,挽着陈钦怡的臂弯出了前门。
和余葵料想的差不多。
向阳的性格和教养,让他做不到把一个行动不便的人独自留在教室里,一言不发将谭雅匀的轮椅,搬到操场平地才松手。
周边没了其他人,谭雅匀总算抹干净眼泪,剥掉伪装,自己扶着轮胎往前滑,“用不着你假好心,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没信过我,我知道,你就是想故意留下来看我笑话。”
向阳没答。
垂眸望着前面太阳的阴影,跟着往前走,忽然失落开口,“我很后悔。从前小葵总因为你跟我吵架,我那时候总觉得人不会有那么坏。我真的不理解,她从来没招惹过你,你干嘛要针对她呢?”
“没有招惹?”
谭雅匀崩溃回头,“她插|进了我的家还不算招惹?”
她红着眼愤怒道:“从她第一天出现在我家,我就讨厌她,我讨厌她每天可以睡到六点四十,胸无大志却可以开心得像个傻子,我讨厌她可以不听大人的话,无视所有人的期待自私地躺平,我讨厌她拥有你们的友情,讨厌你现在为她说话!我努力了十几年,她却只努力了十来个月,是她让我信仰的、坚持的一切变成了笑话,是她的出现,分走了我本该独享的资源和关注。你说,我凭什么不能讨厌她?”
谭雅匀的对外貌的焦虑,是伴随着余葵的到来出现的。
她撞见自己亲戚在背后嘀咕,“余葵这孩子真漂亮,不知道遗传她爸还是她妈,五官生得比雅匀精致多了,就是老低着头,不爱说话。”
高一,她作息紊乱,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好不容易考进年级前三十,却在颁奖后台听见人议论,“我今天发现了一个宝藏,你们认识九班那女生不?特别小的一个,长得特好看,之前怎么会没注意呢……”
为得到大家认可她牺牲了睡眠和娱乐,而余葵,她不学无术,仅凭一张脸就能得到大家喜爱。
她不忿,甚至为此第一次偷钱,朝鞋柜上爸爸的钱包伸手,飞也似地奔到百货商场,买下了柜姐给她试过的粉底液,遮掉常年熬夜留下的粉刺痘印。
然而这瓶粉底,最终被余葵当着所有人的面摔碎了,连着她的保护色一起。
远处拍照的看台,有人在挥手招呼向阳名字。
少年喟叹一声,退后两步。
“学委,你其实可以早点把这些想法告诉我的,这样我就能及早知道咱们不是一路人,你真的从来没想过吗?”
“你明明也分走了她的一切。”
放假第二天,陶桃才在学校论坛看见了好姐妹的背锅始末。
“可恶!”
她打电话给余葵,“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手上还有她的黑历史呢!”
余葵摸不着头脑,“什么黑历史?你们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