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千辛万苦归家来,不过到家一日,便又匆匆忙忙沿着回来时的路离去。
管城外,一个不被少年注意到的山包上,姚文意远远看到那个身影果然按捺不住出了城,去往石帽山方向。
盯着看了一会,姚文意什么也没有表示,拨转马头踏上了自己的归途。
身后一名倒提长枪的骑士颔首恭送他离开,随后纵马疾驰而去,同样是石帽山的方向。
李遗不知道的是,在姚文意心中,他出城即意味着做出了选择,是他自己站在了姚家的对立面。
死有余辜。
为梁犊弟子准备了一千锐卒,为这必死的少年准备的,一人而已。
李遗等不及第二天就出发,使得走出二十余里地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季节更替,夜晚的凉风寒意侵人,李遗本想昼夜不停前往,但是当再次听到狼嚎声,他才记起管城附近是有狼群出没得。
冷静下来想想,还是应该先歇歇脚,天亮后在路途中寻个骡马替脚才好。
这就只能碰运气了,谁让情急之下,没有做周全打算的李遗,身上连钱财都没有携带多少。
篝火点起,李遗串起干粮慢慢烤着。
说实话他心里也不知道自己赶过去有什么用,又能改变什么。
但是下意识的就是应该去一趟,就算赶上了,梁泊真的如姚文意说的那样成了必死的局面,李遗要一起死吗?
他没想好,甚至都没衡量过这种可能。
死亡似乎从来没有远离过自己,李遗是怀着一种盲目的自己不会死的自信上路的。
退一万步讲,梁泊就算真的不幸了,念在情分上,李遗至少应该给他,收尸,今后再找机会把消息带给梁犊他们。
天下的无名冤鬼已经够多了。
至少应该多一个有名有姓的。
李遗歇脚就在大路边上,寻了一处弯道避风处,躲在暑伏天时山洪冲出来的一个坑洞里,李遗慢条斯理地将烘烤焦香的干粮塞进肚里,又喝了些水,吃饱喝足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李遗面向管城的方向顺势躺下,随口说道:“晚上这么凉,不出来烤烤火吗?”
他的人声除了惊飞一只夜色中不可辨别的飞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李遗也不管那么多,真的就闭眼睡了起来。
月上梢头,碳亮星稀。
人踩在枯木枝上的声音突兀响起,一个魁梧的身影挤进了坑洞里,不客气地伸手烤烤闪着火星的炭火取暖。
李遗睁开眼向碳堆里扔上一把干柴,火焰腾地一下照亮了眼前。
待看清对面这人,李遗大惊失色:“怎么是你?!”
对面那男人不看他也不答话,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两块干粮,自顾自地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