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皇陵的马车在一个多时辰后到了山脚下,这儿的路前两日雪停时刚刚清过,再往上马车就不好走了。
皇陵内有士兵出来帮忙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沈绣绣坐在后面没有下来,她时不时拉开帘子看,见不远处这些宫人拎着木桶往上走有些心急:“什么时候才能下去。”
“夫人,老爷吩咐,要等他们上去之后您再下马车,到时人就少了。”一旁萧景铭特地派来照顾她的丫鬟柔声劝道,“您别急,这些东西拿进去祭祀完也得个把时辰,只要咱们在他们出来前回马车就行了。”
沈绣绣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没进皇陵见到姑姑之前什么都是不确定的,这儿守卫森严,别说是硬闯了,就算是闹点小事出来都能冠上大罪。
等了好一会儿前面宫中那几辆马车内的人终于都下去了,马车被拉到一侧候着,两个丫鬟这才扶沈绣绣下来,后面马车上下来的侍卫前去和守在路边的士兵交涉,沈绣绣远远的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半响后沈绣绣终于得以进去,士兵前来查看马车上的东西,要搬下来拿进皇陵内的都要严格检查,检查过后那些士兵只允许几个丫鬟跟她进去,而护送的侍卫都得等在外面。
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沈绣绣朝着山坡上走去,道上的雪清理的并不十分干净,沈绣绣的走的小心,后面的丫鬟和士兵一起把箱子抬上来。
到山坡后远远能看到不少竖起的石碑时,这时不能再往前走,前面守着的士兵示意他们拐弯朝着左侧的地方去,这一处的平地上不远处有一排屋舍。
修建皇陵的这个山谷很大,开了春山水湖色尽显,如今是白皑皑一片茫茫的瞧不仔细,沈绣绣四处看了看,她是第一次到皇陵这儿。
快到屋舍时左侧的一间门开了,沈氏端着木盆从里面出来,不经意抬头看到前面的人,视线落在沈绣绣身上时狠狠一震,颤抖下木盆直接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沈绣绣看到姑姑这样的装扮时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快步朝着沈氏走过去,那边的沈氏也下了台阶朝着她过来,沈绣绣拉到她的手时眼泪掉的更凶了:“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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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氏而言见到侄女是十分意外的事,被贬到这儿一年多,什么身份都没了,昌平侯府对母子俩又是避而远之,她都不曾想过会有人来看他们,再说这里守卫森严,没有通行的令牌根本进不来。
把她带进了屋子里,沈氏还要去多加个暖盆以免她觉得冷,沈绣绣忙拉住她,示意丫鬟去做这些,心疼的握着沈氏的手,红着眼眶:“姑姑您怎么能做这些事,难道这儿就没有人伺候您,您的手。”
沈氏入宫前在昌平侯府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入宫后更是没有做过一件自己洗漱汤羹之事,可自从来了这儿,所有的衣食住行都需要自己来,宫里会有粮米但却不会煮熟了送过来,最初那些日子,光是要解决吃这件事都耗费了许多精力下去。
“还谈什么手。”沈氏笑着替她擦了眼泪,“你是有身子的人,情绪不能太波动,我听闻萧大将军为了这事把叶国公府的四姑奶奶休了。”
“是啊。”提起萧景铭沈绣绣的脸上还带着些羞意,“祖父不同意我嫁给他,可姑姑,他真的对我很好。”
沈氏轻按了按她的手,不忍和侄女说的太直白了,可又不得不提上些:“孩子,那你可想过他怎么就那么直接干脆的休了原配的妻子,她被休的时候可正身怀六甲。”
沈绣绣对叶兰慧十分的不屑:“那是她自己蛇蝎心肠,居然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拿来做争宠的筹码,这样的人相公自然是要休的干脆,否则不知道她还会对萧家做什么。”
沈氏叹了一口气,可把身怀六甲的妻子直接休出府,不顾她腹中怀的是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男子未免也太过于冷漠无情了,再者又那么快把绣绣娶进门,她总觉得这其中另有原因。
“姑姑,您还为那样的人伤怀么,她当初讨好我就是冲着相公去的,她还想透过我来讨好您,想要让您替她说好话呢,她为什么会嫁给相公,还不是用了计谋,否则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嫁到萧府去。”沈绣绣脸上满满都是对叶兰慧的鄙夷和厌烦,要不是她,成亲当日怎么还有会那一出。
沈氏却不是普通妇人,她见侄女已经是一心向着萧大将军了,再多说也是无用,如今的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如今沈家被我们拖累,你爹他们又分家出来,虽说他疼你护你,但在萧家,凡事你心里也得有数。”
这番话没人和她这么说过,沈氏这么一说沈绣绣的眼眶就又开始泛红,姑姑是真的关心她,祖父却怎么都肯答应,还坚决了分了家:“沈家怎么会是姑姑你们拖累的,你们也是想让沈家更好才做那些事,再说,这么多皇子中谁比表哥更能胜任当个好皇帝,当初的太子就是个废人,都不如表哥。”
“那白家的小姐入了萧府有几年了,如今还生了个儿子,这名义上可是庶长。”沈氏还是替她着想,“你表哥的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想,那白家小姐我看不简单,你自己怀着身孕,凡事自己多注意。”
“她掀不起什么风浪。”沈绣绣哼笑,“她如今自己的儿子都顾不及,我不会让她有空再来给我添事。”
“你心中有数就好。”沈氏拍了拍她的手,指了指旁边打开的几个箱子,“这些东西我这儿也用不着,你都拿回去吧。”
“那怎么行。”沈绣绣也都是选着姑姑用的到的东西才带来的,“这里天寒地冻,建安城里雪融了这儿都还没化,这些裘衣穿着暖和也顶风,里面我还带了些好的云锦缎子,这粗衣麻布的,您怎么能一直穿着。”
沈绣绣让丫鬟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末了从里面捧出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一副文房四宝,她朝门口那儿张望:“表哥呢?怎么一直没见着他。”
沈氏拉她坐下:“他一早就出去,也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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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皇陵内宫人正在准备祭祀,皇陵外半山坡不起眼的一处小径内,雪天的灌木丛内都积着厚实,一排清晰的脚印从小径外往内延伸,到了里面乱了一些。
脚印看着不止一个人,在雪地里踩着一个个深坑往皇陵方向,到了接近皇陵那一带,风吹着树上的雪块往下掉,前方有窸窣的声音传来。
望过去有两个普通侍卫打扮的人朝前走着,两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东西,其中一人脖子上还悬着什么,等两个人翻过一条横沟到达一座石碑后,他们简单整装,换上了皇陵守卫士兵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