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本来想自嘲一下,偏偏嘴角提不起来,握了一下手心,在心底无声轻叹了一声。
阮奕站在后面看着何楚的动作,走过去扳过不转身的何楚,和他的视线交会了一瞬,躬身把人抱起来:“你不累吗?别动。”
在外面,阮奕和他面对面坐着,好似谈判一样,面前的桌上还依次摆放着几份像是专门给何楚准备的文件,背后是迎风摇摆的酢浆草。
阮奕拿出了烟盒,问何楚:“介意么?”
何楚摇头,看着阮奕叼着烟嘴点烟,英俊深邃的五官在淡薄的烟雾下依然锋利冷锐,夹着烟的五指修长,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素淡低调,何楚看了一眼就想到了阮奕说的话,心里苦不堪言。
阮奕漠然道:“谈吧。先说你让蓝姝好帮你改了国籍,又找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假装你出国了的事。”
何楚本来就很紧张,然后被这个太过理所当然的开场白弄得一蒙。阮奕嘴角挑了一下,隔着细烟的眼睛漆亮稠黑,凝着冷光:“对了,她和吴怒都很谨慎,不看病不工作都不会来这里。你是怎么谢他们的?”
何楚错愕地看着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阮奕淡笑,却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是么,你是我的Omega,我不该好好谢谢他们吗?”
何楚眼中闪过惊痛:“是你骗我的。”在发情期高契合度的身体背叛了他,生理本能战胜了感情。
“我骗你?”阮奕在坐在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心口发慌,要做点什么恢复成他平时冷静克制的样子,何楚的话轻而易举撕破了他的伪装,被他忽略很久的病痛发作,双腿开始隐隐作痛,他在烟盒上碾灭了烟,“难道你要去告我强迫你?那这个呢?”
何楚在看到视频的时候,脸瞬间就惨白了下去,视线慌张无措地移开,甚至不敢在面前的文件上多留,而阮奕说:“看吧,没什么不可以看的。”
三份中,一份是关于吴怒的,一份是关于蓝姝好的,还有一份是关于何辛的。
阮奕作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人,喜欢精算利益,做有把握的事,现在把何楚会在意的全部都放在了他面前,像是做生意一样,但又不是为了和何楚讨价还价,只是让他害怕,再让他屈服。
何楚突然明白过来,阮奕并不是要谈,他只是要算账。
但是他又不明白阮奕到底要做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恨自己就这么大费周章,那他是不是太荣幸了些。
何楚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艰难组织词句:“我知道你还是不信,但是以前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想过要缠着你,你不用把我当成一个隐患,就算不看着我,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起我们之间的事。”
看着何楚字字清晰地和自己撇干净关系,那句“你这么多年有想起过我吗”卡在阮奕喉咙,刺得他血腥翻涌,开口的时候又悉数咽下,淡漠如常:“以前我也说过,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何楚左手一颤,苦笑:“为什么呢?我有自己的生活。”
阮奕也笑了一下,舌尖带着寒意:“什么生活?带着我的孩子开始新的生活?楚楚,我记得我说过,这个孩子也不过是我给你的。”
阮奕让他生下孩子,不过是让他不敢走,也舍不得走。
就是没有想到,何楚走得干净利落,毫不留恋。
豪赌一场又输得精光的阮奕,不可能再给何楚像当初一样的选择。
“我可以马上带走他,你不跟我走,那就再也见不到他。”
阮奕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去看何楚的表情,像是谈判结束,占据着鲜明的优势,姿态倨傲漠然:“两天后,我来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