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业洲几步追了出去,拦住何楚的车门,说:“何楚,你还记得你走的那天吗?那天阮奕让我在你们家楼下等着。”
何楚记得,他以前就是把绑架自己的人当成了路业洲他们,后来路业洲来救他的时候,他也远远看到了路业洲的脸。
“其实阮奕是想让我接你去一个地方,他怕自己没有时间。”路业洲不好评价阮奕的对错,不多说,“你有机会可以问一下他,或者,翻翻他的手机。”
何楚明白路业洲的意思,阮奕还做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里面可能窥见阮奕对他的感情。
但是这些对何楚来说已经不重要,越清晰,就越痛苦。
从路业洲的店里离开后,何楚没有去车站,他还想去祭拜一下长辈。
许宜彤下葬的时候,何辛刚刚出生不到一个月,何楚知道消息的时候,他自己还不能下床,就存了遗憾。
后来回来祭拜自己父母的时候,也会来偷偷祭拜一下许宜彤。
阮奕给许宜彤立的碑上没有照片,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她的姓名,生卒年月,没有阮时昌的名字,也没有阮奕的。
何楚把自己带来的白玫瑰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何楚不想做牺牲者,他从小有的东西就太少,又长久无依,如果可以,他也想比任何人吝啬,但是他不能。
何楚又不是以前的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想要阮奕的笨蛋,“值不值得”四个字挡在何楚面前,让何楚寸步难行,只能小心翼翼藏起自己卑微的爱情。
何湛和楚问凝的墓园在相反的方向,何楚过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不算热烈,墓园安静空旷。
何楚本想是想告诉他们,自己最近过得挺好,让他们有空可以去找许宜彤。
但是面对着何湛和楚问凝不变的面容,有些一些委屈和苦楚压不住,他像是在了林立静默的碑石间迷了路,对着静默无声的父母泪流满面。
死别离和爱不得,何楚全是遗憾。
何楚站了几分钟,用手背抹了两下脸,结束了这场短暂的道别,去车站和自己老师汇合。
他们要去另一个城市欣赏几场音乐会,结束之后何楚不会跟着回来。
那天在无意中撞见汪其悦后,何楚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顾星眠的出现打断了他积蓄的勇气。
而在何楚主动联系顾星眠的第二天,他们就见了一面。
顾星眠不意外何楚会来找自己,他应该把什么都查清楚,很明白地拿出了何楚会心动的条件,自己可以帮他把儿子的抚养权拿回来。
之前顾星眠自信笃定的脸出现在脑海里。
其实何楚不是很懂顾星眠的优越感,因为清楚自己位置的何楚,没有把自己当做顾星眠的“后辈”。
他不准备要阮奕身边的位置,更不想要阮奕的钱。
这些事,阮奕都不懂,一个外人更不会懂。
在飞逝的列车上,何楚手指搭在自己的琴盒上,突然想到了昨天自己抱着何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上放着何辛喜欢的动画片,不知道何辛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看电视,安静抱着何楚。
何楚明明准备了很多话想对何辛说,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辛的小身体依偎着他,像是生命之初存在他身体中,陪伴他走过了一次又一次无助的困境。
何楚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有些仓皇地眨了一下眼睛。
六天后,何楚在陌生的城市把老师送到了车站,独自回到酒店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的行李单薄,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一把琴,不管以后还能不能拉琴,何楚都不打算把它扔下。
确定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何楚刚刚准备拆手机卡的时候,就有电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