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若是殿下见着确是美人,当如何?”
郁微连瞥都没瞥他一眼,道:“你藏了谁自是与本宫无关,但既是心上人,当以三书六礼相待,而不是藏在书房不能见人。”
“心上人……”
江砚行默念了这几个字,在她侧后方看着她,双眼亮而阴郁,笑得勉强:“我这种人,命都悬在旁人手中,这根线说断即断,也配说有心上人么?”
在江砚行的府邸中说这些着实奇怪。
他们早不是能说笑的关系了。
没等他说下去,郁微便转身道:“你有没有心上人我毫无兴趣。我只想知道,你邀我饮茶的用意。”
转眼两人便走到了庭中的水榭。
水榭之下清流淌过,风吹得竹枝四下摇曳。亭台之下早已备了煮茶的用具,江砚行没接郁微的话,只是轻轻撩袍落座,娴熟地煮茶。
四周安静得只余风声。
江砚行的叹息轻而易举地落在了她的耳侧。
他道:“先用茶。”
声落,他摩挲着玉质的杯口,添水。不多时,水声汩汩沸腾着,茶香缓慢地溢散而出。
清晨天不亮江砚行就往东宫去了,此时折返回来也才赶上日出。薄金穿过竹林疏疏而落,映出一道郁微纤细的余影。
他只看了这道影子,道:“曲平城防素来极严,即便是行商也得勘合过通关文书才能放行。能有青烈人混入,不是偶然。
“薛逢截丝之目的绝非敛财,其意在令连州战事因无后援相济而溃败。这张网,不是薛逢能布得起的,也不是江氏能做得下的。”
见郁微没应声,江砚行道:“青烈弯刀直入曲平,对江氏没有好处。即便是江明璋,也不会这么做。”
“问题出在江明璋手下之人,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们不对劲。”
郁微看向他。
江砚行颔首:“我猜过,却没有实据。所以我能做的,只有将叔父的亲信皆调出曲平军。同日,叔父与我置气不肯外出,为的,是这个何宣。”
最合心意的学生为了侍奉于他,放弃了功名利禄,因此江明璋对何宣始终心存愧疚。
而如今因为侄儿的猜忌,导致此学生在曲平毫无立足之地,江明璋如何能不气恼?
郁微了然,接过他递来的杯盏,晃着碧绿的茶汤,想起在夜宴上初见何宣那日。当时他特意赶上郁微各种攀谈,言语间刻意提及姚辛知,皆是与宜华公主亲近之意。
若真视功名利禄如无物,是说不出那番话的。
“当时我并未对他有所猜忌,只是以提防青烈为名对军中部署有所重整,因此将何宣在曲平的职务摘除。叔父不愿他才华埋没,这才让他回了京。只是不知殿下为何会怀疑他?”
郁微道:“因为何宣投了永王府。”
江明璋当年与永王不和才辞官回乡,而江明璋的学生无论如何也不该背弃恩师。
偏偏此人又是永王,是卫玄在连州时也曾提及的永王。所以郁微不得不谨慎。
因为不想将徐执盈牵涉其中,郁微并未提及。
江绎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