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惨叫出声,因为他跑得太快而落在后面的太监侍从们这才刚跨进门,一进来就见到这一幕,个个都愣住了,还是钱旬一声惊叫,众人忙上前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太子。而定王手里拿着滴血的剑站在原地,看到眼前这一幕,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脸色黑了下来。延庆宫,季和站在皇帝床前,手里轻轻拨动着香炉。忽然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快步走了进来,来到他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季和嘴角一扯,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冷笑,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太监是真太监17蓝衣小太监提着打翻的汤盏来到延庆宫,季笃行站在皇帝寝殿门口,见到他后就问:“怎么样?”蓝衣小太监嬉笑:“已经被东宫那边的人发现了。”季笃行点点头道:“嗯,你去吧。”蓝衣小太监就往皇帝寝殿里走去。季笃行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瞧着延庆宫大门口那块广场尽头。隔了一会儿,又有人从那边匆匆走过来,这人来到季笃行身前,压低声音说:“太子刚才去麟未殿找定王,两人打了起来,定王将太子刺伤,太子如今已经被抬回东宫救治,听说躲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饶是季笃行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不由得愣了一下。干爹他确实是想引起太子和定王的矛盾,但定王竟然会动手刺伤了太子,这下可就出乎意料了,不过这样更好。季笃行让这来报信的小太监离开,自己整了整衣服,走进殿中去寻季和。“干爹。”季笃行轻声唤道。季和隔了一会儿才走过来,见到他第一句就是冷冷的呵斥,“把你脸上的表情收一收,怕别人看不出来你遇上好事了吗,说不好就要落个把柄。”季笃行一听,收敛了表情。这种时候他确实不该露出这种神情,也是最近干爹权势越重,他们这些身边人也跟着水涨船高,日子过得太得意,连谨慎也忘了。定定神,季笃行小声把刚才得到的消息说了。出乎季笃行意料的是,他干爹听了定王刺伤太子这种事,也没露出什么惊讶神色,而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干爹,您猜到会变成这样?”季笃行忍不住问。季和道:“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料得到,只不过以定王的性格,他会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他的脑子,被几场边关大捷给冲昏了。”定王近年来越发狂妄,自以为击退了外敌,荣耀加身,就算是自己的父皇也要看着这么大的功劳,容忍他几分。可他不明白,他越是厉害,他们这位皇帝就越不满。这样的不满,迟早是会爆发的。季笃行忍不住又问道:“那干爹,东宫那边的人还没来,我们要不要找人去拾掇他们赶快来向圣上禀告此事?”季和瞪了他一眼,“我从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别做多余的事。你记住,我们在这件事里,什么都没做,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们更是不能再动,否则容易被有心人发现端倪。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太子那边迟早会来,我们等着就是。”季笃行颇有些懊恼,低着头应声:“是,儿子太心急了。”“不必着急。”季和闭了闭眼睛,缓缓道:“事情怎么样,总要有个结局。这一回,在徐详那边安排的两个人为了绊住他,已经没有用了。东宫那边那个负责扫洒的小太监,也没用了,麟未殿那边那个,定王见过他,过后肯定会想起来,不能再留,他自己应该知道,你去托人给他带个话,他自己知道怎么做,告诉他,按照之前承诺过的,他家人那边今后我们会照顾好。”季笃行一躬身,下去办事了。季和走回内殿,见到皇帝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皱着眉揉额角,“什么时辰了?”“申时末了。”季和上前伺候,似乎有些担忧的问道:“圣上身体不适?可要唤个御医来看看?”皇帝摆摆手,“不必了,就是喝了两杯酒,有些头疼。现在朕这身体是越发不经用了,要是换了从前,哪里像这样两杯酒就头疼成这样。”季和没接这话,替他将袍子抖开披上,嘴里说:“圣上刚醒来,要不要喝点什么汤水,晚膳还有一会儿。”“不了,把前几日留下的折子拿过来,朕看看。”“是。”皇帝刚翻开折子不久,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喧闹,不由皱起眉问:“外面怎么回事?”“奴才去看看。”季和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他匆匆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他就满脸难色的走了进来。“圣上,太子来了。”皇帝脸上厌烦,“他又要搞什么,在延庆宫门口大吵大闹的。”季和把身子弯了弯,小心回答:“太子是被人抬来的,据太子身边的人说,就在半个时辰前,定王一剑刺中了太子腹部,太子刚让太医处理了伤口,过来请圣上为他做主。”皇帝愕然了一会儿,问:“什么?”他手中的折子掉在了地上,眼睛瞪大,“他们……定王这个逆子,竟然刺杀兄长?”“把人抬进来,朕倒要看看他们两个究竟在闹些什么!”等太子被人抬了进来,皇帝一看他那样子就惊住了。太子头发凌乱脸色惨白,衣服上满是血渍,包着伤口的绷带上同样沾满了血渍,看着就好像只剩一口气,随时都会死。太子是先皇后所生,皇帝虽然对他现在的行事不满意,但总归是第一个儿子,心里还是疼的,见他这样,怒火止不住的冒出来,怒声吼道:“定王人呢?他伤他哥哥,现在人呢?给朕把那狗东西抓过来!他反了天了他!”“父皇,儿臣已经来了。”皇帝话音刚落,殿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定王。他瞟一眼奄奄一息的太子,脸色也不怎么好,往皇帝面前一跪就说:“父皇明鉴,是太子先对儿臣刀剑相向,儿臣只为自保,只是没想到不小心竟然伤了太子。”“你放屁!”皇帝气的一脚踢在了定王胸口上,把他踢得倒在了一边,刚好压在了太子身上。刚才还眯缝着眼睛好像说不出话来的太子立刻一改虚弱,嗷的一嗓子痛叫出来。定王倒是很快爬起来跪好,说:“不如父皇问问太子,为何提着剑闯入儿臣处?”皇帝胡须颤抖,看了一眼太子,“太子,你说。”太子满头的汗,看着定王的目光里满是恨意,“父皇,定王他抢夺我东宫白良媛,将人虐杀至死,儿臣前去讨个公道,却被他羞辱一顿,气急之下才会……”定王打断他:“什么白良媛,那明明就是个宫女,况且就算是太子宫中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我那里,难不成是太子故意送去,就为了现在闹这一出?”太子气急,胸膛起伏,差点就从担板上蹦起来打人,刚扬起个头撕扯到伤口,又龇牙咧嘴的躺了下去,嘴里艰难道:“你胡说,分明是你见色起意,谁人不知道你定王那花花肠子,见到个女人好看就走不动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耍赖!”定王怒瞪他,开口说:“你明明就是恶人先告状!我看这事……”“行了!”皇帝一声怒喝,“你们两个都闭嘴,这事朕自会查证。”他说完看了一眼季和,原本想叫他去查,但想想还是开口说:“季和,你通知徐详,去麟未殿和东宫查一查情况。”“是。”季和应道。他猜到皇帝不会让他去查,不过这样更好,他暂时需要避嫌,然后让更安全的人去得到这个结果。徐详是太子的人,就算他察觉到什么不对,也只会帮忙遮掩,毕竟扳倒了定王,太子才是最大的得益人。果然,没过多久,徐详带着人来了。他目光隐晦的在殿中众人脸上晃过,最后一低头说:“回禀圣上,奴才去各宫查问了一遍。东宫白良媛身边两个宫女说,白良媛今日在御花园内剪花,路过麟未殿时被一个太监拦住,送进了麟未殿,她们两人也被关了起来。据那两个宫女说,当时那太监口气狂妄,称定王要人,就算是太子良媛也得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