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昙气冲冲跑出门,回到自己屋里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管了。
院子里做活儿的婆子们见了,都窃窃地笑,嘀咕着:“秋昙倒是个硬脾气,连二爷的话都敢不依。”
“年轻小姑娘仗着有几分姿色做脸子,爷们儿也爱哄,若是你我这样的老帮菜去,早一个耳刮子打下来了。”
绿绮和翠袖从廊上过,恰听见几句闲话,背地里瞪她们一眼,便匆匆赶回屋里。
一进门,只见秋昙上半个身子插进被窝里,她们立即上前掀绣被,将人从被褥里挖出来,“姐姐快起来,被子蒙着头喘不上气。”
“姐姐该不是在哭吧?”
“我才没哭呢!”秋昙被子一拨,猛地坐起身子,恨恨道:“你们这个二爷太不讲道理,我今儿不做晚饭,让他饿着去,他问起来你们就说我病了,”说着身子一倒又躺下去。
翠袖听秋昙说病了,忙伸手去探她的额,果然滚烫,再看她脸色发红,当她真病了,急忙推她,“姐姐,你先坐起来,我去给你请大夫。”
绿绮拍拍翠袖的肩,“傻姑娘,她这是气红了脸,哪里就病了,咱们去做饭,由她歇息会儿。”
翠袖听罢,大大松了口气,道:“没病就好,我真怕她像我姐姐那样一病不起,”说着温柔地替她盖上被子,起身随绿绮去灶房忙活了。
秋昙将脑袋藏在被窝里,愈想愈难受,愈想愈觉着待在府里伺候人不是长久之计。
这府里的主子都不把奴婢当人看,三爷强要纳她,二爷说她是个物件儿,他们都不是好人,得赶紧攒够银子,求夫人放了她的契,她好出府自谋生路,从此再不必受他们的恶气。
筹划着筹划着,大约太劳累,竟睡了过去……
绿绮和翠袖做好晚饭,去叫她起来用饭,喊了两句没喊醒,便随她去了。
她这一觉睡得死沉死沉,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
迷迷糊糊把被子掀了,明媚的日光从窗口投进来,正落在她眼睛上,耳朵听得见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她意识到自己起晚了,猛地坐起来。
“姐姐,你醒了?”正坐在她床边纳鞋底的翠袖,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
“翠袖,你怎的不叫我起来,我睡得这么晚,二爷该罚我了,”秋昙说着,急急放下脚来穿鞋。
“没事儿,我已回了话说姐姐你病了,起不来床,二爷也没说什么,”翠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八宝柜前,给秋昙寻洗换衣裳,最后挑了件蜜粉色流云纹绫裙递给她,“姐姐你先去沐浴,我把早上的粥热热,你出来便能吃了。”
“多谢你了,翠袖,”秋昙笑了笑,翠袖挠挠头说不必谢,便去灶房热粥了,秋昙也拿起衣裳去了净房。
……
沐浴完浑身舒爽,秋昙回屋时,便见月牙桌上放着青花大碗盛的小半碗碧梗粥、两碟子酸菜、腌菘菜,还有一小碟酥饼,可惜粥稠得像米饭,两碟菜也黑乎乎的。
秋昙三顿没用,肚子早饿得咕咕叫,这会儿也不挑剔了,坐下来便吃。
翠袖看她吃得那样急,忙斟了杯茶放在她面前,将那碟腌菘菜推近些,欢喜道:“姐姐吃慢些,这两碟酸菜是我做的,绿绮说不好吃,难得姐姐喜欢,姐姐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