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远处的灌木林后面停下来。只要耐心等候,还有机会,每天,妇产院的车都要开到这里,把新生婴儿送来。
伯莱拜尔穿过灌木丛,站在大路上左顾右盼,不断地跺脚、拍头。直到一位年轻女子过来问他:&ldo;您有什么事吗?&rdo;
周围没有人。伯莱拜尔憨痴地说:&ldo;有事!认不得路了,您给指指好不好?&rdo;
年轻女子一笑,说:&ldo;您要去哪里?&rdo;
再过一会儿就可能有人来了。伯莱拜尔靠近她,用左手向前方一指:&ldo;那条路是往哪儿去的?&rdo;女人回头看时,他的右手伸到她耳边,用微型电脉冲器&ldo;噼&rdo;
的一声,把她击昏。
女人倒在伯莱拜尔的手臂上。她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要昏睡两个时辰。伯莱拜尔希望婴儿车在这段时间内到来。
他把女人抱起来,藏进树丛。女人柔软的身躯使他感到一阵不自在。
伯莱拜尔有过两次法定婚配。一次在十年前,为时十五天;一次在七年前,持续了二十多天。都以女方的受孕而圆满结束。七年来他没怎么接触过女人。当然,他去过几座&ldo;浮岛&rdo;,逛过那里的娱乐场所,但那不太符合他的个性。
他想起自己即将去寻找的也是一位年轻女子,而且模样很秀丽,虽然她有一张苍白的脸……
为什么要想这些?婴儿车什么时候才能到呀?
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树丛后现出婴儿车粉红色的圆车顶。
他抱起昏睡的女人,把她放在大路中央,然后自己又躲入树丛。
电车开得不快。所以,当司机发现路中间的人时,很及时地刹住了车。车门打开,两个女人‐‐司机和助手‐‐一起走下来。伯莱拜尔指望的就是这个,单独一个女人的力气是不足以搬动昏倒的人的。
在司机和助手还蹲在那女人身边查看时,伯莱拜尔已经飞快地钻入车底。
两个女人议论了一会儿,抬起那失去知觉的身体,搬进驾驶室。她们决定把她先带到育儿院,安顿好婴儿再说。
电车又开动了。几分钟后开到育儿院门口。大门打开,婴儿车平稳地滑了进去,直接停在大楼的门洞里。
几个保育师迅速而又稳当地推着小车,把哭着的、睡着的、吮着手指的、安详地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小宝贝们转移到育婴房去。这都是在妇产院经过了仔细筛选的最健康的新生儿,他们将受到精心照料,直到他们开始学说话时,就送入小学校进行初级教育。到了五岁,男孩和女孩要分开,男孩子被送到男人的世界里,
在那里长大。到了婚配年龄,他们当中被选中的人才能再与一个指定的陌生女孩相会。
半个时辰后,婴儿全部移进了育婴房,空车开走了。司机和助手要把那可怜的女人送到医院。但也许在路上,她就会从昏迷中醒来,向两个好心人诉说她那有惊无险的遭遇。
伯莱拜尔悄悄从更衣室出来,身上已经套了保育师的白衣服。他的步态变得舒缓而稳重。他向每个擦肩而过的人点头微笑。
一个年老的护士坐在阳光充足的走廊里,抱着个胖胖的婴儿逗弄。伯莱拜尔断定她是个容易讲话的人。
他露出亲切而略带腼腆的笑容,对她说:&ldo;对不起,女士。她们让我去档案库取资料,可我是新来的……&rdo;
&ldo;从我右边这条楼梯下去,地下二层,往左走。&rdo;老护士头也不抬地说,手指轻轻拍着婴儿的脸蛋。
&ldo;谢谢!&rdo;伯莱拜尔按她的指点走下楼梯,在地下二层向左拐,找到了档案库。门锁着,对他来说这正中下怀。
他从衣袋里掏出两根韧性很强的铁丝,弯了弯捅进钥匙孔,试了一下又抽出来,再弯一弯捅进去。第三次,锁开了。
伯莱拜尔象影子一样闪进去,关好了门又把锁锁紧。他看到面前排着上百个大柜子。柜子侧面贴着标签,上面写了年份。
他找到标着&ldo;婴儿档案:1710‐‐1715&rdo;字样的柜子。因为他自己是1714年出生的。
柜子的锁并不难开,里面的抽屉也都没有上锁。但抽屉上没标年月。伯莱拜尔一个一个地拉开来翻看。
1714年,找到了。他急切地翻动着卡片,1714年第263日!在这里。这天出生的婴儿有一百多个,他双手熟练地拨动卡片,终于,他自己的那一叠跃入眼帘。在第一张上写着:&ldo;1714年第263日,76号婴儿,血型a-s-t阴性。体重3500克。取名伯莱拜尔。健康状况良好……&rdo;
看到自己的出生记录,伯莱拜尔有种恍若隔世的怅惘。当年,他就是在这里由一个不成形的小肉球慢慢成长,睁开眼睛,哭和笑,学走路,直到开口说话……
不宜再多愁善感了,必须赶快找出生他的女人。
卡片上还写着一行字:&ldo;产妇情况,参看产妇档案,1714年第263日,76号。&rdo;
伯莱拜尔先到门口去,趴在门上听了听,确信附近没有人走动。然后就找到标有&ldo;产妇档案:1710‐‐1715&rdo;的柜子,拉开柜门翻找起来。
在&ldo;1714年第263日,76号&rdo;的卡片上面,写着:&ldo;产妇年龄:29;血型:a-r-t阴性;健康状况:良好;妊娠史:仅此一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