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无法显露她多年的痛苦,也不能说明他们多年的艰辛。
林苍鹤登基后,梁姝住进了皇宫。
她不喜欢见人,也不喜欢有人服侍,总是一个人待着。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生活中只剩下林苍鹤一个人。
梁姝以为,离开了三皇子,离开了楚红馆,她的人生会有全新的开始。
但是每每午夜惊醒后,她总能清晰的意识到,梁姝这个人早就死在了弘昭十九年的那个晚上。
如今活着的这个人走不出楚红馆的朝朝暮暮,也走不出那年中秋的夜晚。
梦中全是父兄的血,那些血染红了梁姝的双眼,再也不能清明起来。
林苍鹤总是抱着她恳求:“忘记那些好吗?”
他小心翼翼,卑微恳切。
“好。”梁姝总是答应的毫不犹豫。
她想,如果,如果她的这一生还有分毫的意义,如果还能让一个人有些许的安心,也尚算值得。
所以她不再做梦,也不再流泪。
好像那些事情真的成为了一场隔世经年的梦。
如果不是在封后大典前她突然吐出的那口血,林苍鹤或许至死也不知道梁姝的死局早就在很多年前便已经写下。
无人能解,他也不行。
那口血仿佛带走了梁姝身体中的所有生机。
她脆弱的连院子都走不出去,每次看到她咳血时,林苍鹤总是在想,她那样瘦弱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林苍鹤越来越清晰的意识到,他留不住梁姝。
可明明她答应过他,忘记过去那些事情。
他不明白,她真的舍得就这样留下他一个人吗?
梁姝走的那天,也是一个雪天。
她为林苍鹤煮了一杯茶,是上好的白毫银针,恍惚中,林苍鹤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那天。
记忆中她的身体始终孱弱,好像风一吹便能将她带走一般。
看着她苍白的脸,林苍鹤忽然意识到,她应是不舍的留他一个人的。
那样脆弱的梁姝,本就该好好修养,细心呵护,才能求一生长安康健的。
他想起她已经许久没有哭泣了,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他吧,她看透了他。
他害怕她痛苦,害怕她离开,害怕她真的死在那个五年前的那天。
所以她藏起了那些夜夜惊扰的噩梦,藏起了那些无以言表的痛苦。
雪飘进了茶盏,化开后了无踪迹。
原来在她那些千千万万的痛苦之外,他也让她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