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兰姐,都知道我和我家小朋友的事,我们也可能将来也会有一个先病重或者先走,所以,我想给他一个家,一个内容和形式都有的家。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人生的最后阶段是和石远在一起,我相信他也一样。
所以前些日子,我把USMLE(注)给报了,如果真考上,以后就和石远出国。当然也没那么快,就我这水平得好好准备一阵子。去援藏是因为临走前想对主任有个交代,他这几年其实对我特别好,虽然平时经常凶巴巴的,直接走了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所以主动申请了今年的援藏,就酱。”
“好了我说完了,”焦哲轻轻吐出一口气:“老规矩下面是提问时间,哎我说你们两个的表情别这么沉重嘛!”
兰姐:“石远知道这事吗?”
“我还没跟他说,”焦哲摇头:“过些日子吧。”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援藏?”世锦也很凝重:“那边条件那么艰苦。”
“主任说差不多4月下旬走,也还没最后定。”焦哲咬着吸管:“你放心啦,每次都从成都入藏,我肯定不存在什么适应问题。”
兰姐捂住脸:“我有点难过唉!你真的会出国?以后见你一面还要先办个签证?”
世锦狠狠敲焦哲的头:“兰姐我就说这个小混蛋重色轻友!你之前都白疼他了!”
焦哲一边躲一边笑:“我会经常回来的!江世锦同学,你结婚时我肯定回来,还有兰姐,咱们家小雨上初中这么大事我肯定也回来,我是他舅舅哎!而且我还不一定能考上,USMLE有多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焦哲看着一屋子琳琅满目功能齐全的冥品,微微咂了咂舌,周边超多冥品店也算在医院工作的好处之一吧。他也不太懂,反正林林总总买了一堆回来。
进了家门收到石远微信:“哥哥,我们临时通知今晚要去设卡查酒驾,估计后半夜才能回家。哥哥先睡吧,爱哥哥。”
焦哲叹了口气,春节后小朋友就总加班查酒驾,每次都凌晨两三点到家,第二天一大早再顶着眼下浓重的一团青黑继续上班,本来就够瘦了,这么累可怎么才能养胖一点啊!一边不满地嘟囔,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半只鸡,今晚要给小朋友做当归鸡汤,自己在十二三岁长刚开始蹿个子时外婆经常给他炖这道汤,一边把碗盛得冒尖儿、一边念叨“春天一只鸡、长个儿补身体。”
焦哲问过石远,他听都没听过这道汤。“我要把小朋友所有的缺憾都一个一个补齐。”
熬了三个多小时,满屋都是浓郁鲜甜的鸡香味,焦哲喝了一大碗,满意的哼着小曲儿用大瓷勺在锅里轻轻搅动把温度降下来,这样狗子回来后从保温桶倒出来就能直接喝。
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枕着二狗蜷进沙发。
朦朦胧胧中,一双坚实的手臂伸到后背和膝弯下,把自己轻轻捞了起来,有很好闻的熟悉的“石远”味沁入鼻腔,焦哲模糊地想:这肯定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独特、珍贵、千金不换。把胳膊环上石远的脖颈,又得寸进尺含住了他的耳朵:“狗子,保温桶里有当归鸡汤,你肯定又没吃晚饭喝一点再睡……”
话音未落,自己被强硬又温柔地压到床上:“那个不急,哥哥才最美味。”耳边沉重滚烫的呼吸声热浪一样袭来,焦哲全身瞬间被激出一层薄汗。小朋友的手仿佛有魔力,碰触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像着了火、都像通了电,焦哲甚至听到了自己体内噼噼啪啪的声音。
遇到彼此之前,我们是冰封万里;
遇到彼此之后,我们是火山爆发。
到石远老家大概要两个多小时,焦哲本想他来开车,毕竟狗子昨晚单位也累、家里(床上)也累,但还是不由分说被拖到副驾驶:“你平时休息也不够、还不认识路,不如安心睡觉去,等回程时你再开。”
阳光很好,出城后是一马平川的早春景色,田间地头有奔跑雀跃的孩子在放风筝,焦哲兴奋大叫:“狗子!我们哪天去放风筝吧!”
“好,”石远点头:“今天就可以,一会儿在路上看到有卖的我们买一个。”焦哲扭过头来,很认真地盯着他:“我好像提议什么你都回答‘好、可以、行’。”
石远笑笑:“哥哥好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
石远的侧颜极美,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粉色的嘴唇花瓣一样,眼睛虽然冷冷淡淡的,可是又细又长带着天然的媚,尤其泛着水光的琉璃眸子更让人一眼深陷——“你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简直是教唆人犯罪!”焦哲恶狠狠的。
“哦?”石远嘴边抿出两个小括号:“江世锦有一次告诉我,一个女患者伤口拆线三个月了还来找你,说是个大学生?哥哥要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