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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穿着小礼服，脚边落了本厚重的婚纱样本，小嘴粉嫩嫩的微张着，澄澈的眼底满是惊讶，抬头看着邵钦的表情疑惑又有些茫然：“爸爸——”

而他旁边的程楠则是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愕然、震惊、难以置信。

邵钦松了口气，但又说不出的揪心，俯身把儿子抱了起来，沉沉看向程楠：“希望你不要告诉桑榆。”

麦芽乖巧的搂着邵钦的脖子，听到邵钦的话时眉毛拧在一起，疑惑的扭过头。

程楠静默几秒，眼底的错愕依旧难以平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是你？”

邵钦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实话他现在心里没底程楠会不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事情牵扯到了太多人，程嬴还有何夕铮，这些都是和程楠密切相关的人。

“我们谈谈。”邵钦把麦芽交给何夕城，坚定的看着程楠。

程楠摇头：“不需要，这事必须告诉桑榆。你已经害她那么惨了，再欺骗她和自己的仇人结婚，你想过她知道真相之后会有多痛苦吗？”

邵钦被她口中的“仇人”二字震慑住，薄唇紧抿，眼底渐渐浮起阴霾。

程楠心绪难平，握了握拳头准备转身。

“她现在知道真相就不会痛苦吗？”邵钦冷冷开口，一句话就将程楠钉在了原地。

邵钦倨傲的双手插兜静静睨着她的背影，表情紧绷肃穆：“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过去我改变不了，只能在将来尽力弥补她。”

程楠紧咬着牙根，恨恨的看着他：“所以你爱她吗？如果只是弥补，我想她并不稀罕。”

邵钦安静几秒，点了点头：“如果不爱，我大概不会这么心疼。”

程楠迟疑着，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真相便算了，现在知道了怎么可能做到心无旁骛的看着简桑榆嫁给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

简桑榆已经吃了那么多苦……

邵钦看程楠还在挣扎，继续说：“即使现在和她说清楚分手，她的痛苦并不会少，更何况有了麦芽，我家人也不会放手。所以结婚是最好的方式，我能给她一个家，将来……还可以还她一个公道。”

程楠若有所思的回过头，蹙眉道：“公道？你——”

邵钦没有解释，只是默默看向麦芽：“如果你觉得桑榆离开我就是幸福，那我同意你的做法。”他说这句话时全身紧绷，手背都因为用力到骨节泛白。

麦芽皱着小脸担忧的看着几个大人，小手不安的攥着何夕城的袖子。

程楠沉吟着，最后开口道：“邵钦，就算我不说，桑榆总会知道。谎言也有不攻自破的一天，相信我，时间越久她的痛苦就越深。你自当为了孩子，早点说实话。只有彼此坦白了才能更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

程楠接过麦芽去找简桑榆了，邵钦沉默的站在镜子前，看着婚纱店一角和工作人员说笑的简桑榆，心情繁复。

何夕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道：“我也觉得该早点说，拖得越久雷就埋得越深，你自己亲口告诉她好过借别人之口。”

邵钦不说话，心里却比任何人还要不安。

何夕城顿了顿，又说：“不如我向她解释，这事都是我的错。”

邵钦扯了扯唇角，脸上尽是苦涩：“即使没有你，她还是逃不开这厄运，悲剧会以另一种方式进行。源头在我，她该恨的人始终是我。”

何夕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件事好像怎么做都会陷入痛苦的死结。

邵钦沉静的注视着穿着白纱的简桑榆，缓缓开口：“我会早点对她说，她不管怎么选择，我都尊重她。”

***

这一句“早点告诉她”却因为婚礼的事一再延续。

简家几乎不剩什么亲戚，当初仅留的几家这几年也因为怕和他们兄妹俩扯上关系而渐走渐远，所以婚宴上百分之九十八都是邵家的宾客。

看着陌生的面孔，大厅觥筹交错的景象，简桑榆紧张的拽着婚纱的下摆，心跳如鼓。

目光梭巡到那挺拔的身影，看着他英俊高大的身形，简桑榆又渐渐安宁下来，当一切绕回原点，还可以嫁给自己年少时爱上的男人，这种幸福感很难形容。

“要吃吗？”

面前摊开的白净手心里，安安静静躺着几枚色彩缤纷的糖果，简桑榆回头看到是何夕城的女伴，也就是今天的伴娘。

她迟疑着伸手接过，含进嘴里时清清凉凉的沁人心脾。

“别紧张，你很漂亮。”女人说话时脸上也是冷冷清清的样子，话不多，但眼神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