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弘普咕哝。「若不是看在娘的份上,爹才不管我们呢!」「没有那种事,你是你爹的亲儿子,他怎会不管你们呢?」弘普瞟一下金禄,翻翻白眼,不吭声了。「说到这……」竹承明转注金禄。「其他孩子呢?」「他们陪伴在家母身边。」金禄圆睁着两只无邪的大眼睛,嘴里吐出来的谎言比真话还真。「原来如此,那么……」竹承明咳了咳。「我想满儿必然跟女婿提过了,我希望她能跟我回大理一趟,当然,我会保证她的安全,如若女婿不放心,也可以跟我们一块儿去,如何?」「恐怕不妥,岳父,」金禄的笑容既灿烂又无辜。「娘子身怀有孕,怕是不适宜长途跋涉。」「咦?」吃惊的眼移向满儿。「怎地你都没说?」满儿耸耸肩。「我自己也没注意到啊,如果不是夫君先察觉到我的肚子胖了一点,天知道我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话说回来,这还不都是他们害的,也不通知一声就莫名其妙跑来找她,又打死不肯回大理,害她紧张得没察觉到身体的异状,要她自己发觉,起码也要等到他们离京之后吧!「这……这就麻烦了!」竹承明无助地瞥向竹月莲。竹月莲略一思索。「若是满儿生产过后呢?」「以后的事何妨以后再说。」金禄淡淡道。「对、对,以后再说,」满儿连忙附和。「你们先回去,说不定二姊已经不那么坚持了,若还是,我生产过后一定会通知你们,届时再来讨论该如何最好,这样好不好?」竹承明迟疑半晌。「好吧,也只有这样了。不过我们还有点事,暂时还不能回去,这房子可以再借我们住一阵子吗?」天哪,这样还不走?满儿差点哭给他们看。「那是没问题啦,这屋子是小七买来准备成亲后再搬进来,一直都没人住,你们多住段日子也无所谓。不过……」祈求的眼神哀怜地瞅着竹承明。「你们真不打算现在回去?」竹承明摇头。「我们……呃,还有事。」满儿并没有追问是什么事,他们没有明说就表示不打算让她知道,既然如此,她问了也只是自讨没趣。话说回来,她也没兴趣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事,只担心他们还要逗留多久,而在这段期间里,也能像这两个月般平安度过吗?她不觉深深叹了口气,竹承明正想问她为何叹气,竹月娇却突然插嘴进来。「三姊夫,你干嘛骗我们不会武功?」「我没骗你们啊!」金禄眨着无辜的眼。「是你们没问嘛!」竹月娇窒了一下。「好,那我现在问,三姊夫你的武功很高对不对?」金禄莞尔。「小妹,你对高的定义又是如何?」竹月娇再次窒了窒。「那……三姊夫的武功比段大哥高吗?」金禄耸耸肩。「我并不知段公子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又如何回答你?」竹月娇张着嘴呆住。为什么她每一个问题都会被他反问回来,而且问得她说不出话来?眼角忽地瞥见有人在偷笑,不禁懊恼地撅起了小嘴,「我知道了,三姊夫的武功一定没有段大哥那么高!」她不甘心地说。「哦?」金禄慢条斯理地刷开折扇摇了起来。「小妹又为何如此断言?」「因为你大不了我几岁!」话声刚落,两声狂笑先后爆起,笑得竹月娇满头雾水,金禄哀怨地朝那个笑得很没有格调的女人抛去一眼,慢吞吞地收起折扇,深深叹了口气。「小妹以为我几岁?」「最多二十五、六岁。」爆笑声更嚣张。金禄似怨妇般地抽抽鼻子。「算了,生就这张脸盘儿,我又能如何?人人走眼儿,总没人看的清清儿,说实话又教人楞神儿,眼瞅着就是没人信,我看我是没盼儿了,真是闷儿!」心里不舒坦,又端起京腔来了。照样,对这段舌头绕来绕去,儿来儿去的抱怨,竹承明五人还是一知半解,好像听懂了,可又不真懂。听不懂活该!但满儿与弘普却愈听愈是狂笑,笑得金禄表情益发幽怨。「笑、笑、笑,你们好没趣儿,隔三岔五就来笑我一回,不理你们,你们就越发蹬鼻子上脸儿了,太闲在了是不?改明儿个你们再笑,我扭脸儿就走,甭吆喝了,我绝不回,看娘子你还能找谁帮你!」但满儿还是笑,不给他半点面子,还笑到掉眼泪,金禄眯了眯眼,忽也扬起暧昧的笑。「尽管笑吧,娘子,正好让为夫欣赏你那小胸脯子,笑得挺儿挺儿的……」话还没说完,最猖狂的笑声霍地中断,满儿两颊通红地环臂掩胸。「色鬼,不要脸!」最后一句就算听不懂,看满儿的反应也该懂了,竹月莲与竹月娇不约而同也红了脸,竹承明与陆氏兄弟哭笑不得。居然当着老丈人的面调侃起妻子来了。不过这也让他们知道了金禄心下应该是毫无芥蒂的,他并不记恨前年那码子事,否则他就不会这般自在,不是吗?☆ ☆ ☆「谁说的?」「不是吗?」回城途中,满儿一路唠叨个没完,话题全数绕在他不信任她的问题上打转,金禄只好噙着讨好的笑脸任由她骂。直至进了内城之后,大概是骂够了,她终于小小称赞了他几句,说幸好他已不在意前年那件事,不然她夹在中间实在很难两面讨好,谁知道金禄劈口便否决了她的称赞。「那个女人竟敢伤害娘子你,我恨不得摘下她的脑袋……」「不行!」满儿惊呼。「好歹她是我姊姊呀!」金禄轻叹。「早知娘子会反对,为夫也只有忍下来了!」满儿翻翻白眼。「就知道你这人最会记恨,算了,别再提这事。现在我倒满想知道他们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很危险不是吗?」金禄垂了一下眼,又抬起。「是挺危险。」满儿狐疑地掂量他。「你不会知道是什么事吧?」金禄移开双眸。「回去再说。」不必说,她已经感觉到危险了。满儿不禁呻吟着直揉太阳穴,心里骂翻了老天的祖宗十八代。老天爷为什么总见不得她过几天好日子呢?上一页 返回 下一页脚步一跨过王府的门槛,允禄也回来了,先是严肃冷漠的命令弘普去念书,随后换套衣服又要出门了。「我要进宫一趟。」「又来了!」满儿喟叹。「今天会回来吗?」「会。」他是回来了,近三更时,仍在等候他的满儿立刻迎上前服侍他更衣。「饿了吗?」允禄颔首。于是服侍他更衣完毕后,满儿即到外室去把早先备好的茶点端进来,见允禄已然靠在床头,便先挪了张小几放在床傍,再将茶点放置在几上。允禄当即掂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并将她拉上床纳入怀中。「先别睡着,待会儿我有话同你说。」片刻后,允禄吃下大半茶点,满儿斟满杯茶递给允禄,后者仰杯饮干又置回小几上,冷凝的眼轻阖,仿佛在歇息,又好像是在沉思。「满儿。」「是,老爷子?」「你可曾介意在杭州帮了我?」满儿听得一怔,非常意外他会这么问,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这之前,他向来都根深柢固的认定女人出嫁便得从夫,所以她一切都得依着他、帮着他,这种事根本不必问,连想都不必想,是他宠着她,才由着她时不时挑战他大爷的权威,没有扔出休书一封顺脚把她踢出大门去啃骨头。但现在他问了,为什么?是了,因为他更了解她、更关心她,所以才会问出这种过去绝不会去想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