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凉薄的手腕,还有深不可测的身份,她自然是该躲多远躲多远的。
……可这个人,绝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病弱无力。
但他几次三番,的确是帮了原主,若说不报以感恩之心,姜念念却必然做不到。
即使没有陆雅嫔前几日的提点,她也会感恩顾长卿,更不必提……陆氏还说了这般多。
顾长卿的影子,便更是在心头挥之不去了。
今日,有宫人前来回报,说何襄容请了宸妃,往西边的凉亭喝云南新进贡的茶。而何襄容这么一反常态,她背后站着的是谁,姜念念当然清楚了。
贞玉都有些不安,一面替主子梳妆,还低声提点道:“娘娘,既是何才人,要不还是推了罢。谁人不知何才人与徐贵嫔交好,徐贵嫔又与娘娘不睦,入冷宫也有娘娘的原因。谁知那才人存的是什么心思呢!”
但姜念念却一脸怡然,对着铜镜悠悠的说:“我们自是要去的,还要穿颜色最鲜艳的料子去。”
铜镜里的那张脸眉眼娇美精致,颦蹙间又携着几分天然的柔弱,就算是姜念念穿过来以后照镜子,也会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啊。
有这样一张脸,原主盛宠自然是顺理成章的。
所以,何必担心一个何氏呢。
更何况,她还看过原著,自然是知道何襄容的底细。她虽然段位高,却也不是攻无不破的嘛。
若是都知道剧情了,她还是胆怯不敢应邀,那胆子岂不是太小了些?
但在这个地方,胆子太小也不是什么好事,是会被旁人当做案上鱼肉的。
……
这日长安的雨还未停歇,丝丝缕缕,一直在不断的往下落。
贞玉执着伞,陪姜念念一同往花园这边的凉亭来了。此时何襄容还没有过来,姜念念便独自一人先坐着,拿些御厨房的莲花糕来吃。
外头的雨却是忽的下大了些,贞玉像是瞧见什么,忽然低声唤道:“娘娘,你瞧那边的那人,是不是丞相大人?”
姜念念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见顾长卿正独自一人站在廊檐下,一身纹仙鹤朝服,似是在避雨。而徐子贸不在他身边,想是什么事被调开了。
姜念念的心底稍稍一沉,立即将身边的小太监找过来,悄悄嘱咐了几句东西。
那内太监是个机灵的,很快便笑着应了声“是”,“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为娘娘办好这件事。”
姜念念眨了下眼,示意他快些过去罢。
没过多久,小太监手中的十二竹骨伞便送到了顾长卿的身边。
顾长卿瞥他一眼,淡淡道:“我不需要此物。”
徐子贸不过是去尚书台取些文书,稍后便会回来。
那小太监脸上仍带着恭谨的笑容,低着声道:“丞相大人,请您先仔细看看着伞柄上的纹路罢。”
顾长卿微微一顿,苍白修长的手指捏住那伞柄,轻轻摩挲一下。
他依稀能看见十二竹骨伞的伞柄上纹着一棵梧桐,做工极为精致,应不是宫中的公有之物。而是珍藏。
而梧桐,则是宸妃昭阳殿的标致,昭阳殿亦栽满了梧桐树。
“……”
顾长卿赫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宸妃的确是坐在那边的凉亭中的。隔着雾气迷蒙的雨幕,少女支着下颌,一脸怡然、似是还在找机会,悄然朝这边打探。
雪肤花貌,莫名的娇气。
顾长卿想起前几日的对话,脸色不由变得有些冷淡。
他将伞柄仍在旁边的石凳上,抿着唇,语气微沉:“既是你们娘娘的东西,我自然更不该收,你且回罢。”
小太监却说:“娘娘说了,这是专门给大人赔罪的。若是大人今日淋了一滴雨,那遭罪的可就是奴才了。求大人救救奴才罢。”
顾长卿反问:“若我不要,她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