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帝后一生安好,永结同心。
她走了没一会便累了,护城河边有百姓们自发举行的祭祀活动,以去病祈福、驱邪避灾。
大魏男女之防并不严谨,守规矩且不见外男的大多是世家贵女,民间女子养家糊口抛头露面的也不少,又因着持续至如今的放足法令,无形中推动了女郎们的自由,官家不怜惜女子,也不至于厌恶到要将天底下的女郎都关起来。
温离慢瞧见欢快谈笑的女郎们,她们或文静或活泼或羞涩,但面上眼中尽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偶尔也能见到有人忧心忡忡,可大部分的人都是鲜活又快乐的。
“看到别人高高兴兴,就这么开心?”
温离慢怔了一下:“我?”
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开心,但官家肯定不会骗她,于是点头:“嗯,别人高高兴兴的,很好。”
官家看了周围一圈,不觉得哪里有好,可她觉得好那便好罢。
两人一路行至河边,桃花林有一道小溪并入护城河,小溪上游有座凉亭,附近围了许多人,尤其是小溪两岸侧,时不时有掌声与喝彩声传来,行进了才知是一群读书人在这里以诗会友,引流水行酒令,据说还有彩头,无比热闹。
女郎们隔得远一些,但对这边也很有兴趣,温离慢被魏帝牵着手,写了诗并过了关的人会将记载着诗句的字条放入纸莲花中随水而逝,河岸两边的看客们若是有兴趣,则可以捡起一观,看完后再放于溪水。
溪水并不宽敞,约一丈左右,溪水清澈见底,阳光照射,水面波光粼粼,隐隐可见欢快的小鱼游曳来去,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几块石头伫于水面之上,想到对岸去,只要踩着石头就可以。
两岸落花缤纷,花瓣落入水中随着水流远去,远处护城河祭祀敲锣打鼓舞狮唱戏,着实热闹非凡,勾勒出一片国泰民安之相。
似是这等大日子,是兰京守备军与京兆府最忙的时候。
难得这样风和日丽,就连陆恺都觉得悠哉,温离慢对那群作诗的文人没兴趣,她好奇水里的纸莲花,这些纸莲花被染成不同的颜色,看起来栩栩如生,里头记载着诗句的字条反倒不那么有意思。
因为越往溪边走人越多,陆恺带着乌衣卫们紧跟周围,时刻注意着,官家神色浅淡,全程护着怀中女郎,不让她被人碰撞,见她想要捡纸莲花,轻轻松开手,“慢点儿。”
温离慢点头,她又不傻。
谁知原本站在她左后方,离她有三人身距的一个女郎突然踉跄了几步,整个人都栽到了她背上,温离慢太过纤细瘦弱,她刚伸出去的手指将将碰到纸莲花,便被身后的人压得趔趄,不受控制地往河里扑去――
虽说已是阳春三月,但若是真掉进溪水里,她定然要大病一场,说不定还要因此死去!
魏帝暴怒!
他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温离慢的手腕,双手将她抱入怀中,随后一脚将那栽倒在温离慢身上的女郎踹入溪水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河岸两侧的看客们,以及凉亭中的书生们纷纷看过来,见有人落水,大呼小叫的有,趁火打劫的有,真心担忧的有――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只听见一声怒喝:“天家在此!谁敢造次!”
随之而来的是刀剑出鞘的锋利声音,打扮成普通人的乌衣卫们亮出雪白长剑,陆恺高举令牌,见令牌者莫敢不从,连忙跪下,但官家的脸色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
被他踹入溪水中的女郎扑腾了两下,活似要溺死,他却压根没心情去管,温离慢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方才朝着水面倒下时,她心中并不慌乱,可现在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初被官家抱到枭獍背上往下看,枭獍又故意吓唬她时一样。
她抓着官家的衣襟,贴在他胸口,声音极轻:“……我怕。”
听她说怕,官家愈发震怒,眼底血红一片,恨不得将在场所有人全杀了!
场面稳住后,陆恺连忙上前,换来官家一脚,他也不敢出声,知道是自己失职,若非官家反应快,娘娘现在已经要落入水中,寻常人家身娇肉贵的女郎落水都免不了生病,娘娘怕不是要进一次鬼门关!
其实他瞧见了那群离帝后略近的女郎,只是她们的身形步伐看起来并不会武,再加上有三人身距,因此陆恺未曾放在心上,哪里知道竟出了事!
对那还在水中扑腾的女郎,陆恺亦是恨极,当真是找死!
寿力夫小跑着赶上来,连忙问道:“娘娘可还好?可要叫薛御医?”
但凡是温离慢在的地方,必有薛敏,不过薛敏同寿力夫一样识时务,并不敢离得太近。
官家低头,温离慢还在抖,她自己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哪怕情绪上没有太大变化:“我没事,不必叫他。”
寿力夫见她只是面色略略显得苍白一些,其他还好,心下一松,随即看向那在水中挣扎求救的女郎,阴阳怪气道:“自己站直了,这水又淹不死人。”
这倒是实话,小溪不宽,水也不深,往岸边挣扎,顶多就没过鼻子。
水这么清,一眼可知深浅,自己掉进去心慌意乱只知挣扎,怎地掉进去之前,还要拉旁人做垫背?!
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拿她九族的命都不够换!
无人帮助,那女郎也靠自己艰难抓住了岸边,只是春日温暖,为显轻盈,她穿得并不多,湿水之后,在水中还看不出来,一旦上岸,衣裙必定紧紧贴在身上,男女大防再是不严,名节也要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