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玥宁兑现了承诺,高歌一曲,永嘉和蓝珠也在殿上翩翩起舞,替裴太妃祝寿,一时殿中气氛融洽,人人兴高采烈。
便在此时,一名小内侍躬着腰来到宁王席边,朝宁王耳语了几句,宁王脸色一变,匆匆起身来到裴太妃座前告罪,说有要事要回官署处理。
裴太妃早就等着这一刻了,故做惊讶地问了一句是何要事?
宁王欲言又止,一脸为难地看了看皇帝,皇帝皱着眉道:“今日是太妃寿辰,到底是何要事,非得今日处理不可?”
宁王咬咬牙,将早已准备好的言辞一口气说了,“……何怀恩抱着尚在襁褓的幼弟到御史台告状,告太子买凶灭口。儿臣身为御史中丞,责无旁贷。”
皇帝一听此事与太子有关,顿时龙颜大怒,“太子如何解释此事?”
其实早几日就有手下报告,说刺杀何家众人时不知从哪冒出一批人来,将何家长子和幺儿救走了,太子李珩当时就隐约觉得要坏事,这几日派人四处寻找两人,没想到还是被宁王先了一步。
李珩当然是不认账的,“荒唐,我为何要买凶灭口?父皇,必是有人欲陷害儿臣,故意栽赃。”
宁王道:“据何怀恩说,当初他父亲何太医在宫中盗药,其实是奉太子之命行事,为怕殃及家人,不得已在狱中自尽。没想到太子并不打算放过他们,在他们举家迁往韶州的路上杀人灭口,所以他拼了命逃回长安,就是为了告发太子,还说他手中有当初何太医替太子盗药的帐册,里头一一记录了盗的何药、数量……”
太子心里一惊,没想到那该死的何太医还留了这一手,他冷笑一声道:“真是荒谬,谁知他从哪弄来的册子,随便写几样药材,就说是我让他盗的,根本就是凭空捏造。”
宁王道:“太子不用担心,臣弟也觉得单凭一本册子不能说明什么,何家当初上路时,因担心韶州山多,山贼也多,雇了保镖护送,也幸亏这些保镖,何怀恩才得以逃命,且这些保镖还活捉了其中一名杀手,一并押送到长安了。我这就赶回官署,好好审问,还太子一个清白。”
居然还活捉了一名杀手?
这下连李谏也大感意外了,他派人去救人时,不是没想过留个活口,但太子派去的杀手全是死士,一旦被擒,便咬碎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绝不会让人生擒。宁王这会说活捉了一个杀手,是宁王自己额外给太子预备的大礼。
李谏不由失笑,这宁王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其实他并不指望单靠太子盗药、杀人灭口一事就能扳倒太子,他只是不想让太子的日子过得太舒适,多制造机会让太子和宁王鹬蚌相争,只要他们斗争不停,他总会找到机会全力一击。没想到宁王这么着急,加了猛料,看来这次太子会惹一身骚。
随后几日,朝野上下都关注着这个案子。那个被活捉的“杀手”,供出自己和同伙皆是太子派去假扮山贼拦路抢劫,实则杀人灭口,当时他身上就有伤,画押后没到一日便死了。这对于太子来说,当真是死无对证了。
东宫。
太子随手抓过一只玉佛,摔了一地粉碎,“宁王这丑八怪,这是要将我往死里整!”他又狠狠摔了一只花瓶,飞溅的碎瓷片差点打到太子妃,吓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够了!”皇后一阵风似地摔帘而入,“当初你就不该做绝,何家既然已答应迁往韶州,就让他们安分呆在韶州好了,你又何必赶紧杀绝,须知狗急了也会跳墙。”
“母后。”太子见皇后来了,稍稍敛起怒气,“还不是因为刘相,当初刘相答应让何怀恩出任韶州太守,谁知转头又收了别人的银子,把韶州太守一职卖了出去,只给何怀恩安排了个从六品的长史,他临走前就心怀不满,此人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他所说的刘相,正是他的外祖父,皇后的父亲。皇后揉了揉额头,“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何怀恩手里的账册,可是真的?”
第67章不过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
太子神色阴郁,狠声道:“账册一事我并不知晓,我也没想到那老狐狸会留这一手,早知如此,当初我早该下手。”
皇后一时气结,“你连人家手里有什么底牌都不知道就贸然行事,如今倒好,人家光靠一本帐册,就能将你告倒。”
太子一时无话可说,须臾才道:“就算他有帐册又如何,只要我不承认这账册与我有关,那丑八怪又能如何?”
“可你别忘了,宁王还有那杀手的口供。”
太子气愤道:“那杀手根本就是他的人,他是生怕单靠何怀恩的话和账册,不足以让父皇相信,硬是栽赃一个人证,让我百口莫辩,他这是想逼死我!”
“你如今生气又有何用?当初让何太医盗药时,你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皇后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倒是说说,你让他盗的那些药,都用来干嘛了?”
太子别开脸,咬着唇一声不吭。其实那些药用在何处,皇后大约也听说过,只是不太愿意相信罢了,她气道:“无论如何,你到时就一口咬定,那些药都是给阿嫣求子用的,或许你父皇会看在你求子心切的份上,网开一面。”
太子妃两手紧紧拧着帕子,心如刀割,太子让何太医盗的药,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如今为了给自己开罪,却将她推了出来。但她也知道,太子地位不保,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母后,皇上如今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