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梦太可怕了……&rdo;
&ldo;不,还没结束!你知道我醒来张开眼,看到了什么?&rdo;
&ldo;什么……&rdo;
&ldo;我看到了李竹!&rdo;
&ldo;李竹?&rdo;
&ldo;她就像我梦里的那个女人那样,浑身包裹着雪白的睡衣,披散着头发,垂头站在我的床前,正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她的嘴里还在喃喃地念着,救救我‐‐救救我‐‐&rdo;
杨朔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ldo;我想坐起来,可是浑身像被铁丝绑着,一点也动弹不得。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那时几乎绝望了,我真怕她的手会举起来,过来抓我的脸。但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慢吞吞地转过身,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我这才像被松了绑一样缓过气来,身体也慢慢地可以动了。&rdo;
&ldo;你睡觉不锁门么?&rdo;
&ldo;锁了,但是我们房间的阳台是连通的,阳台的门我一般是不锁上的,她应该是从那里进来的。&rdo;
&ldo;之后呢?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rdo;
&ldo;我跑过去把阳台门锁了,把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然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我很累,但是不敢入睡,我怕那个噩梦又回来。天快亮的时候我实在撑不住,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我是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的,我爬起来拉开窗帘,看见她已经站在了阳台扶手上。后来的事,你都看见了……&rdo;
&ldo;晓琪,你干吗不对警察说这些?&rdo;
&ldo;他们会相信么?他们会觉得我脑子出了毛病。我连自己都不能相信昨晚一直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真希望这些都是在做梦,我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什么时候我突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睡在宿舍的床上,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天哪,为什么会这样!&rdo;
徐晓琪痛苦地抱住了头。杨朔一时无语,徐晓琪所说的一切对她而言,像是一记摧枯拉朽的闷棍。就在今天早上,尽管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她还是坚持认为这几天来自己身上的反常只是一种偶然现象,在某天早晨醒来之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可现在,她隐隐地感觉到事情远远不是那么简单。从那天晚上她自己经历那场噩梦以后,李竹的死,徐晓琪的遭遇,这些可怕的事情仿佛都紧紧围绕着同一个主题。她分明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正在把自己慢慢地拖向深渊。
&ldo;当‐‐当‐‐当‐‐&rdo;远处某幢建筑物顶上的钟楼敲响了三下。悠扬的钟声缓缓地在半空中弥散开来,打破了街道上的沉寂,那空灵的音色仿佛来自天国。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三点。
杨朔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她想起了她今天原本要去做的事情,那场让她几天来寝食难安的河滨公园的约会。一目了然,那个今天下午想和她见面的男人,约好了两点钟在公园门口等她,而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个小时。她下意识地扭头朝着河滨公园的方向望去,空荡荡的街道在偏西的日头下泛着清冷的光,街道消失的地方,昏沉沉的暮色已经在西首的天边冉冉地升了起来。
第六章、演戏
舞台上灯火辉煌,浮光掠影,在一片轻盈亮丽的序曲声中,话剧《还魂记》缓缓地拉开了帷幕。霎那间,台下掌声雷动,此起彼伏,四面墙壁上的灯也同时应声而灭。
坐在观众席上的李心宇却丝毫没有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他眉头紧锁,正在陷入沉思。就在一个多小时前,他遇到了自己将近十年刑警生涯中最为离奇古怪的事情。那个高个子究竟是谁?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他为什么会到这个剧场里来?为什么看见自己又夺路而逃?这一连串的问号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他忽然想到,这个神秘的人,会不会此刻也和自己一样,坐在观众席的某一个角落里,正密谋着什么?他忍不住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周围环绕着一张张兴奋异常的脸,在舞台灯光的映射下变得五颜六色,让人想起森罗殿里的小鬼,显得有些恐怖。
&ldo;姹紫嫣红开遍,雪团柳絮齐飞。明媚春光付与谁,断井颓垣孤堆。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怎使这三春好景无人见。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rdo;
舞台上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甜美的嗓音,观众席上发出了一片小小的骚动。李心宇循声望去,一个俏瘦的人影款款地漫步走到舞台的正中央,女主角杜丽娘出场了。
李心宇的座位在约摸正中六七排的位置,加上他超过15的优秀视力,能够毫不费力地看清台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年轻女人的容貌。她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五官精致,肤色白皙,尽管身着长袍水袖,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尤其是她的双眼有着一种非比寻常的神韵,让你的目光一旦和它们对上便不愿意再移开。
一个年轻貌美的话剧演员,她会和那个惨死街头的女人有什么联系呢?死者的手机里唯一一条通话记录就是她打过去的,从她口中能得到死者的身份么?
&ldo;杜鹃泣红青山,燕子枝头徘徊。葛藤留人人莫归,春色令人欲醉……&rdo;台上的杜丽娘倚在桥头,凄凄切切地倾诉着闺怨。过了一会儿,舞台另一边闲庭信步地上来一个年轻男子,身材挺拔,一袭青衣,负手而立,气度不凡,不用说,除了男主角柳梦梅,不会再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