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这般无奈。一晃到了秋天。上海今年的秋天有点怪,立了秋,反到比盛夏时还要热。太阳明艳艳地挂着天上,一天都不缺勤,满大街都是穿吊带、热裤的女郎。一年一度的药品交易会偏偏放在这个时候。不要小瞧一个交易会,各大制药厂、生物研究所、医药公司都会派人过来,纷纷拿出看家本领,争取拿到更多更大的定单。商场如战场,大战前夕,san大楼内,人人是一脸严峻,大气都不敢乱出。詹安尼每天埋在一堆公文中,看不完的数据,开不会的会议,接不完的电话。他已经很久没去酒吧看宁曼曼了,工作忙是借口,可能也是倦了那种男欢女爱的游戏。夏心婷大概从肖白那里摸到了他的手机,隔天总要打来问候一下。他忍了几次,让陈谣帮他重换了支手机,这下清静了。有天出去和客户吃饭,他又弯道去了舒樱的寓所,她的房间里亮着灯,他在楼下呆到十二点多,看到她熄了灯,才开车离去。不知道她没有找到新工作?对她,他还是有一点牵挂。交易会的最后一天,詹安尼和陈谣一起去看坚守展品的员工。san一直是医药界的龙头大哥,这次接到的定单又证明了这一点。詹安尼特地带了香槟和果篮去慰问。许多交易团开始撤馆,到处是握手道别,来年再相逢的表面文章。詹安尼转了一圈,和员工就了几句勉励的话,让业务部经理带大家去西餐厅好好聚一下,自己决定今晚也去放松放松。出会场时,是下午四点钟左右,阳光强烈得可以看到空气中一粒粒浮尘,车内冷气开得很强,詹安尼还是觉得热,松了领带,问后面的陈谣是回公司还是在哪个路口下车,今天他允许员工早退。&ldo;詹总,麻烦你在体育馆那个路头让我下来吧!那边今天有个人才招聘会,我同学想在上海找工作,我去看看她今天运气好不好?&rdo;陈谣说。詹安尼方向盘一打,向体育馆那条路拐去。这条路上车流量很大,其实上海哪条路上车流量不大呢?堵得很厉害,车子简直象是在爬,陈谣很过意不去,可是这里又不能随便下车,车更不能乱掉头,她僵僵地陪着笑,很后悔请詹安尼送她过来。幸好詹安尼心情不错,脸上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开了音乐,悠哉地等着车流的蠕动。好不容易移到路头,陈谣正要下车,发现詹安尼脸上的神情突地紧绷着,不敢置信地瞪着外面。她看过去,对面街心公园的几级台阶上坐满了拿着履历表的学生,几个一群的口若悬河的比划着,有些意气风发,有的灰头土脸。台阶的另一端安安静静的坐着一个女子,特别的引人注目,不是说她有多么的惊艳,而是宽松的孕妇装下面微微隆起的小腹,让人觉得有点惊讶。包包放在地上,她一手抓着面包,一手握着瓶矿泉水,鞋脱了放在一边,脚也不知是扭了还是怎么的。陈谣&ldo;呀&rdo;的捂住了嘴,侧脸看着詹安尼,那个女子是舒樱。&ldo;shit!&rdo;詹安尼低咒一声,摔开车门,两手cha在腰间,脸都青了,他发泄地狠狠踢了几下车胎,咬了咬唇,径直往舒樱走去。&ldo;詹总!&rdo;陈谣不放心地追上去。面包是早晨买的,本来就干,放到下午,咬在嘴中象吞的纸片,一点味都没有,舒樱借着水努力吞咽着,不管有味没味,她都要多吃点,不能让腹中的baby饿着。眼前一暗,从西边射过来的夕阳被谁象挡着了,台阶前多了一双穿着名贵皮鞋的脚,舒樱以为人家要过去,往旁边侧了侧,包包挪到后面。眼前的脚怎么象定着了?舒樱下意识地抬起头,笑了,&ldo;嗨!詹总!&rdo;这样狼狈的样子落入熟人的眼中,多少有那么一点难堪,她把手中的面包和水瓶扔到一边的垃圾箱,走着,觉得脚怪怪的,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忘了穿鞋,小脸唰地就红了。&ldo;好久不见,未来的地震学家!&rdo;詹安尼咬牙切齿地问候,他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中国式知识分子的骨气和清高。&ldo;呵,也不太久,没有超过两个月吧!&rdo;舒樱好不容易在詹安尼的瞪视下把鞋穿上,这才发现陈谣站在后面,忙挥手,&ldo;陈谣,你也在呀!你们是要去应酬吗?&rdo;现在快下班时间了,这时候出来一般都是陪客户应酬。陈谣直吞口水,心中有些堵得慌。舒樱这样子,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没有人要她辞职,为什么要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呢?孕妇出来找工作,本身就够让人同情了,现在还顶着大太阳,似乎有一点点凄凉的味道,害她莫名的直泛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