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这还不错,”老谢笑着说,“田老弟,你看我得出这么多力,就给我两万吧,你这边就牵个线……”我哼了声说少来这套,商机最重要,不然去哪里找这么肥的生意?你不做我就去问方刚,老谢连忙答应,说做啊,怎么不做。我让他快去弄,先做出几个样品来,再到寺庙跟龙婆僧合影拍照,尽快发给我,好让客户更放心。老谢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说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吃饭时,费大宝问:“田哥,那种泰国平安符,怎么能看出来是寺庙里的,还是地摊货?”
“其实都一样。”我大口吃着鸡腿,满嘴流油。费大宝张大嘴,问什么意思。我笑着说:“这种平安符,就算是泰国著名大寺庙龙婆师父加持出来的,也不会太有效。大批量加持,几百泰铢一个,哪来那么明显的效果?像这种生意,如果不是一锤子买卖,就不要去地摊和饰品店进货,而是要订制。”
费大宝问:“订制?怎么订制?”我掏出手机,调出几张图片给他看,都是平安符,有纸的,有金属箔片的,还有泥胚的。告诉他这种佩戴品工艺很简单,在泰国到处都有卖的,如果你买来现成的,就算让龙婆师父加持过,有人见到泰国地摊有货,就会怀疑是假的。而周会长找的那位香港人牌商,明显进货后就直接发到香港,根本没经加持过,因为他心虚,所以才消失的。
我说:“挂绳只有几毛钱人民币的成本,要是平安符方面,符纸也是几毛钱,金属箔牌几块钱,泥胚从原料、外壳再到手工是最贵的,要差不多二十块钱左右。算上普通寺庙龙婆僧的加持费用和运费成本,每块最多合到三十块钱人民币。你自己算算赚头。”
费大宝掏出手机,调出计算器迅速按键,最后说:“要是都按一百块钱人民币的出货价来算,成本算上运费也只有三十出头,每块的利润是六十到七十,五百个平安符就是……有三万五千块钱啊!”
我笑着没错,差不多七成的利润,已经很可观,但那个香港牌商其实很短视,有近七成的利润还不满足,居然从泰国的饰品工厂大量进货,成本最多不会超过两三块钱人民币,比抢金店来得快多了。费大宝感叹:“真是无奸不商啊!”我说要论奸商,中国比外国的多,东南亚虽然也有,但和中国的商人比,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你要是想把牌商当好,就不能当奸商,不是多高的风格,而是以后生意会越做越差。
费大宝问:“可你让老谢自己压符再去加持,不是说佛牌的原料都得有讲究的吗,什么经粉、派粉、骨粉和——”我打断他的话,说还有胡椒粉和咖啡粉呢,一百港币的平安符还想入好料,怎么想的,能让龙婆师父加持就不错了。几百个香港市民免费领的东西,难道还想强效成愿?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这算不算是骗客户?”费大宝笑嘻嘻。我说当然不算,别说我们,她周会长也没指望这东西就能让那几百人今后升官发财,无非就是求个心理安慰。我们能保证这东西是纯手工制作,泰国正规寺庙龙婆僧侣加持就行。费大宝似乎懂了什么,缓缓点点头。
不到两天,老谢就找电脑传给了我三张照片,第一张是他手里拿着比U盘大不了多少的小型符牌的特写,法相是掩面佛,装在亚克力壳里,看得很清楚。第二张是老谢和一位苍老瘦弱的龙婆僧侣的合影,两人手里分别拿着那个符,背景是某寺庙室内,后面还有两个年轻僧侣。还有一张照片是老谢手里拿着那两个符牌,身后是寺庙全景。
老谢毕竟是老牌商,这三张照片就包括了所有信息,谁也挑不出毛病。我把这几张照片发到周会长的电子邮箱,再打电话通知她,说这就是制作出来的平安符样本,纯正的泥胚加防水外壳,用的是寺庙土、花粉和经粉,先做出来两个样品。而这位龙婆师父是泰国大城XXX寺庙的住持龙婆XX,已经七十多岁了,到时候就是他来加持。要是想看实物,就让泰国方面直接寄到你的慈善会。周会长表示马上就开电脑去看。
第二天,她才给我回复,以我的估计,周会长应该是托人打听那座寺庙和那位住持的名字去了。周会长在电话里说:“田顾问,实物就不用看了,我很相信你,晚上六点有时间吗,我们签合同,先付给你六成的定金怎么样?”我说没问题。
刚要挂断电话,周会长又说:“田顾问,你来的时候能不能自己一个人?我有些私事想问问。”我很奇怪,但连忙答应。
再次来到慈善会,我下意识多看了那男助理几眼,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怎么就和中年女上司好,难道也是潜规则?
进了周会长的办公室,她已经拟好合同,坐在沙发中,我看了看没问题,就签字并盖了私章。她问我为什么没有佛牌店的章,我笑着说:“这生意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佛牌店,要分开来算。”周会长“哦”了声,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连忙说还不会为了这几万块钱的生意而去坑人,我在陈大师佛牌店当高级顾问,每月也有三万港币的薪水。
正事办完,周会长对我说:“其实还有别的事,我们出去谈吧,顺便请您吃个饭。”我也没推辞,出了办公室周会长把合同递给男助理,让他交给财务部尽快付款。出了大厦,周会长从地下车库开车载着我来到港式餐厅,挑了个包间开始点菜。
她问我吃什么,我推说什么都行,反正我不挑食。周会长说那我就随便了,点了几个菜,都是有鱼和肉的。服务生走后,我心想这周会长不是说过吃素念经还拜佛,可一个素菜没有,她怎么吃?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我问:“周会长到底有什么事能让我代劳?”可能是接触大都市这些有头有脸的人惯了,我说话也开始上档次起来。
“田先生,你不信佛,但你相信因果吗?”周会长先是有些沉默,后来才发问。我想了想,说因果我还是信的,因为这几年接过不少生意,都是恶因接恶果。
周会长又问:“有没有例外的?”我说也有,很多客户都做过坏事,但要么就是没报应,要么是报应太轻,我估计是上辈子积了福,互相抵消,要么是来世才报吧。周会长点了点头,说:“我做了那么多善事,可为什么并没有得到福报?”
我问具体什么意思,周会长说,我在香港好几年,虽然不是大富,也不是名人,但也有些身份,今天的谈话不管什么结果,都希望我能保密。我向她保证,客户的**高于一切,除了生意相关人员,比如上游商、阿赞师父之外,谁也不会透露。
周会长点点头,说:“我今年四十五岁,结过三次婚,都失败了,原因是我不能生育。但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不能怀孕。后来在医院做人工授精和试管婴儿,可又习惯性流产。第三次离婚后,我对婚姻也不再抱希望,就从上海来到香港,将XX慈善会搬过来继续经营。”
这时开始上菜了,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点素菜,周会长说没事,她不是天天吃素,而是有固定的时间和日期,我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吃花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