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最近有一个希望别人知道但自己又不会主动透露的,说不上秘密的小秘密。
那就是她要生日了。
生日这种事重在惊喜,最好是自己不记得,别人记得,然后在当天的时候再突如其来地庆祝,在意料之外发生的好事,会让人由衷开心。
而且还有别的原因,松田太太在医院的工作很忙,有的时候忙到脚不沾地,只能留下零用钱,让妹妹和松田阵平自己到便利店去买便当,辛苦就算了,有的时候去超市还要因为购买现成土豆泥这种事情被上了年纪的老头指责当主妇一点都不称职。
“老爷爷,我奶奶已经八十六岁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妹妹笑起来甜甜的,这货不开口说话暴露自己的时候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对方当然不知道,还笑眯眯地把手背到后面问解释。
妹妹天真又大声:“因为她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
……
以上,她就不想拿这些小事去打扰姨姨,大人说这才是懂事的孩子,虽然妹妹不太想懂事,因为懂事没有不懂事开心。
等到生日那天,天气阴阴的,但是还是要上学,毕竟没有哪条法律写了小朋友过生日可以不用上学,妹妹只能早起——还是松田阵平叫醒来的,他的耳朵特别的灵敏,如果敲门之后妹妹的卧室里面没有反应,他就会继续敲,直到房间里响起声音,他才会悄无声息地离开。
不知道今天起床会不会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呢?妹妹打开门发现桌上放着一个便当盒,另一个已经被松田阵平拿走。
她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装的料理菜色比平时要丰盛一些,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同。
洗脸刷牙上学校,下课的时候妹妹又和好朋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同学当然不知道她今天过生日,妹妹有点寂寞,不过还是大方地和大家分享了一下今天带的小饼干,又约好了中午和大家一起吃便当。
萩原研二昨天就说过,今天家里有事不能来学校,他不来的话,妹妹就只能和松田阵平一起吃饭。
那还是跟其他小伙伴一起吃好了……
她在教室里和其他同学一起吃饭。松田阵平还是拎着便当走到了他们三个经常聚餐的那棵树下。
上到三年级之后,身边瞎起哄的人比起从前已经少了很多,人都是会长大的,尤其是小孩子,他们是不止是一张只能被染色的白纸,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也慢慢拥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也许暂时还没有那么成熟,但是,比起喜欢用复杂和利益的目光看待事物的大人,认为“杀人犯的孩子也是杀人犯”,小孩更加纯粹,能捉到人的本质和真实,并不绝对会一直受这种连坐的思维定势影响。
随着接触相处的机会增多,他们就会发现,所谓的“杀人犯的儿子”其实并不像大人描述的那样凶神恶煞。他非常优秀,哪怕特立独行的无法融入他们,但优秀的人本来就不是一定得向下兼容才能存活。
现在的松田阵平也并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了。他没那么多心情分给陌生人,光是她一个就足以让他半夜在床上翻身睡不着。
越在乎就越难以开口。
有些事情即便是对hagi也说不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烦躁地揪了一下头发,最后靠在树上平息情绪后才拿出便当,正好是生长时期,新学期之后饭量也跟着年龄一起增长,两个人吃的都差不多了,松田太太还专门给他们重新买了一对新的便当盒,看上去款式差不多。
打开之后,松田阵平漫不经心地拿起勺子,正打算吃,低头看见便当盒里的食物,睁大了眼睛。
晚间到家之后,妹妹回到家,松田太太还没有回来,她并不奇怪,对方工作性质总要到很晚才回家,小学放学放得很早,现在这个点医院还没有下班。她乖乖地踩着小板凳,把自己的饭盒洗了,然后做作业。
作业不难,但是不想写,她一边喝饮料,一边打开电视看节目,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之后,很警惕地竖起了耳朵,连忙把电视关掉,拿小扇子对着后机用力扇了几下,然后跑回位置上打开书本很专心的样子。
结果推开门的人根本就不是松田太太。
“我回来了。”
松田阵平打开门,一抬头,正对上她失落无比的眼神,那感觉好像在说“怎么是你回来了”。
松田阵平:是我回来那还真是对不起啊。
既然不是大人,那就可以一起看假面超人了。
假面超人播出的时间比较晚,平常松田太太在家都会催促他们早点睡觉,今天可以想看到什么点就看到什么点。
假面超人就是打怪兽的特摄剧,其他小孩子都叫着要变成光,妹妹却特别喜欢哥美拉,觉得小怪兽长得很带劲。但是她今天晚上却没有什么心情看假面超人,老是忍不住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又或者是去看电话,有没有人打过来。
住在深山里的奶奶不太喜欢用现代的电子产品,好像活在旧日的时代,一切都是旧的,所有的时间在她身边流逝得都很缓慢,这样一个老人当然不会买手机这种东西,需要联系的话,就会到山脚下的小卖部里打个电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钟表上的时针也转了几圈,天色变得越来越黑,她一向睡得很早,但现在已经过了平时习惯性睡觉的时间,受到生物钟的影响,妹妹忍不住瞌睡连连,又不肯回房间待着,坐在客厅里小脑袋一点一点,坚持着不肯彻底倒下,也没发现身边坐着的松田阵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座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