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凝凝眉沉吟,按理来说,围场远离居住地,鲜有人烟,纵然有人,也不能轻易进入围场。可光天化日之下,说甚么鬼神,花千凝自然不太相信,“芷儿怎么笃定说是鬼?或许是有人误闯。”
“原因有二,”如意接过话茬,“一是芷儿瞧见皇上的马从白衣黑发金眸女子身上穿透过去,而那女子毫发无损;二来……”如意语气顿了顿,屠苏急切的目光望向她,见如意迟迟不语,她便自顾说出来,“二来,那女子的样貌,芷儿说她曾经见过。”
还真是越说越匪夷所思了,花千凝从没曾听芷儿说过这号人。
“你知道宫里有个禁地么?”屠苏问。
“禁地?”花千凝疑道,摇摇头。对于皇宫,她最为熟悉的也就是她常去的那几处,屠苏压低声音,“皇宫的西北角,有一处独立的庭院,叫慈云轩,传闻那里有鬼。”
“你是说,芷儿去过慈云轩?”花千凝脸色阴沉,如意在一旁解释道:“小孩子有好奇心,去也不足为怪,秀儿也去过,不过,并没有瞧见什么。”
“那郡主方才说,芷儿见过那人的样貌。”花千凝说。
“是画里的人。”如意说。
“芷儿进到慈云轩里面,见过那墙壁上挂着一幅不知年月的古画。”屠苏回忆似的说,“她说那画里的人生得十分漂亮,好似天上的仙女,一点都不吓人,但围场里那个,不知为何,身上似是带着极大的怨气。”
深宫闹鬼,花千凝小时候也曾听说过,在完颜国时,就有人在宫里传播谣言。至于鬼,谁都不曾见过,她曾经还和如意讨论这个问题,如意说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这深宫里,有太多冤死的亡魂。”这倒是,花千凝至今都不相信她的亲生母亲是病死的,但是,周围的人都说是病死。可花千凝不止一次梦见母后跟她说她很冷,她全身都疼,梦境模糊,花千凝年幼时常做这样的梦,胆子越来越小,最后习惯抱着什么才能安心入睡。
眼下,突然闻听宫里有鬼,且芷儿还见过那人的样貌,花千凝的手心都是汗,手里的茶盏不受控制的晃动。如意坐到花千凝旁边,抬手轻抚她的肩膀,安抚道:“莫怕。”屠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当老娘死了吗!还不把你的手从她身上拿开。屠苏用愤怒吃味的眼神发力,如意就跟没瞧见似的,“有皇上在,有大家在,不会有事的。”
哼,看你说的话还算是规矩,屠苏忍下醋意,要是如意说有我在,屠苏非掀了桌子不可。花千凝坐不住,颤抖的手放下茶盏,双手用力绞着,心底似是在挣扎。屠苏瞧着那两人碍眼,起身到了跟前,瞪了一眼如意的手,示意她闪开。如意无奈,却也悄无声息地拉开距离,真怕了这个小醋坛子。
“皇……”屠苏刚想说话,花千凝猛然站起身,惊地屠苏往旁边闪躲,花千凝脸色凝重,“我要去慈云轩!”她害怕,但为了芷儿,她决定一探究竟。
“慈云轩在哪?”花千凝问,“西北角?”屠苏吞咽口水,望望如意,如意微微摇头,那意思是不要说。屠苏嘴巴紧闭,眸光不时望向如意,花千凝也望着如意,“皇嫂,你知道在哪,是么?告诉我。”
☆、第143章142
“皇后娘娘,这个,我不便说。”如意一向坦诚,“不如等同皇上商量过后,再做定夺。”花千凝胆子不小,但那是面对人时,对于虚幻的鬼怪,花千凝的胆量有多小,如意很清楚。
花千凝望了一眼双唇紧闭的屠苏,知道是问不出了,“那我待会直接问芷儿。”屠苏忙出声阻止,“那怎么行,若是这般,岂不是出卖了秀儿?”对于信守承诺之事,屠苏一向在意,她答应秀儿不乱说的。暴露了秀儿,也就暴露了她,屠苏可不想屠秀对她有不好的看法。
“还是先问过皇上吧。”如意坚持道,“晚上,让芷儿住在落花苑好了,也方便皇后和皇上商量事。”见花千凝仍是不动,如意不容拒绝地说:“若不然,那我去同皇上说。”
“算了,”花千凝明知如意是故意如此,“还是我来吧。”花千凝离开后,屠苏躲进如意的怀里,“慈云轩真的有鬼吗?”这两个孩子,胆儿也真是大,屠苏从小就听说有这么个地方,但不曾去过,梦未倒是去过一次,不过被萧太后给揍了,那是萧太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公孙梦未。慈云轩,到底荒废多久,没人知道。或许,萧太后知道?屠苏打定主意,明天去坤泰宫请安,顺便问问,不过她得做好被骂的准备。
花千凝回到未清宫,公孙梦未还是醒着的,偏过头,进来的人,脸色颇为冷峻。难不成真的问出什么来了?公孙梦未心里揣测。花千凝并没有多言,宽衣躺下,低声说:“睡吧。”昨儿个想必公孙梦未也没有睡好,花千凝也是如此,天大的事,明天再说。公孙梦未白天睡多了,睡意全无,花千凝心底有事,睡眠也很远。越是睡不着,越是翻来覆去,在诡异安静的夜幕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公孙梦未轻声问:“你有心事?”
“我在想什么,你不知道吗?”花千凝冷幽幽的声音反问,“梦未,我们是一家人么?”为什么是一家人,有事却不肯同她商量,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将她蒙在鼓里。
公孙梦未静默,花千凝心生失望,突然无力在说什么,翻过身背对公孙梦未。在她决定放弃询问时,公孙梦未低缓干净的嗓音,“芷儿说是见鬼了。”公孙梦未说的情况,同如意她们说的几乎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公孙梦未末了说:“我曾经在小时候也见过那个女子,同芷儿所见的一样,但昨儿个,我却没有瞧见,芷儿突然大喊,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她出事了。”公孙梦未努力回想,儿时的记忆模糊,但她隐约记得,那人也是一袭白衣,也是黑色长发垂直腰间,黑白相称太过于分明,尤其那双金色眼眸十分惹眼,所以,这么多年,记忆还有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