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希望能梦到你娘亲,但是这么多年她真的狠心,一次也未曾入梦,”沈父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父亲倒也不必如此试探我,女儿只是听月姨娘说了些事情,不知真假罢了。”
“月姨娘,她和你说什么了?”沈父神色陡然紧张起来,眼神透露着心虚。
“父亲是想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
沈父也意识到这一点,有些尴尬,令人都退了下去。
段靳斯不等沈父请,便主动告退:“既然如此,那我也先下去了。”
路过沈黎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见她轻轻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如此,你可以说了,月姨娘做出毒害嫡母的事情来,她说的话你也不必当真。”
沈黎心里发笑,这是提前说了,免得等会过不去。
“月姨娘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了一些陈年旧事,哦,还有祖母的事情。”
沈父听到陈年旧事时,明显松了口气,谁知道沈黎喘了口气又接着说了,这后面半句话,却是真真切切把他吓到了。
“她怎么说的?”沈父神色慌乱,盯着沈黎,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沈黎这个时候却不着急了,她慢悠悠地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父亲在朝为官,当知两国谈判时,都是有筹码的,父亲想知道自然也不能白白要吧。”
沈正文眉中间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他看着沈黎,两手握成拳:“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女儿,你在沈家长大!你的一切都是沈家的。”
“父亲说的是,不若女儿就将月姨娘说的这话传出去吧,湛王想必很愿意听。”沈黎煞有其事地点头。
“你……你!”沈父气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指着沈黎反复道:“不孝啊,不孝。不孝……”
沈黎勾唇,轻轻一笑:“都说父母恩情大过天,生恩厚重,养恩浩荡。自娘亲去后,父亲从不踏足品颜轩,更是每每都避着我,这些年我受了多少欺负,我是怎么长大的,父亲又可曾知道?恐怕这养恩,父亲于我应该是没有了。至于这生恩,父亲说有没有呢?”
原本沈黎害没想通究竟为什么沈父不愿意让她放血,可是刚才说到生恩养恩的时候,她灵光一闪,这药引须得沈家亲生的人才行,这样的话,是不是有这个可能——她不是沈正文的亲身女儿?
这话一出,沈正文身形忽然定住了,像是凝固住了一般,随即跳脚道:“胡说八道!”
沈黎心一凉,原本只是个心血来潮的猜测,可是沈父这样的反应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她几乎压不住心里的惊疑,手指甲狠狠压进了掌心,才勉强维持了在沈正文面前的镇定,她不能也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弱势。
“父亲看来很着急,莫不是父亲于我真的没有生恩?”
“沈正文眼睛忽然变得通红,“你知道什么?你不要胡说,你是沈黎,是我沈正文的女儿!”
沈黎越发感觉当年的事情不简单,像是一层层迷雾挡在眼前,里面是她想知道的真相,若是想看清楚,便要拨云见日,深入迷雾。
“所以这也是你为什么不让段大夫用我的血的缘故,因为我不是你的女儿,我身上没有沈家的血,救不了老太太。我说得对吗?父亲?”沈黎起身一步步逼近他,最后两个字说得轻飘飘,但是却像是一把利剑直指沈正文的心脏。
第35章当年
“父亲”两个字就像是一把插进沈正文心底深处的利剑,刺破那些虚无的假象,挑起他隐秘的肮脏。
沈正文几近崩溃,“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沈黎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心里没有一丝动容,她只是在想既然她不是沈正文亲生女儿,那娘亲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叹了口气,沈黎说道:“我现在还愿意叫您一声父亲,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我娘亲是月姨娘害死的,而父亲在这其中扮演了怎么样角色,起了什么样的作用,我亦知晓。如今月姨娘算是绳之以法,我只希望您能告诉我当年的真相。这就是我要的筹码。”
沈正文稳住身子:“告诉你,这些事情你就会烂在心里?若是你说出来怎么办?”
不愧是沈正文,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事情。
“我不会说的,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并不是想打沈家的脸。”
沈正文看沈黎语气坚定,不像是撒谎,又思虑再三,若是自己不说,她说不定真会把她所知道的添油加醋地说出去,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告诉她吧。
“行,我姑且信你一回,要是日后这事泄露出去了,你也别怪我不顾情分。”沈正文正色道。“当年你娘亲确实是月姨娘所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说我有一次在睡梦中说希望晏茹不在了,她听到后就起了杀心,毒死了晏茹。她用这件事威胁我,说她这么做都是处于我的授意,我不得不安抚住她。可是哪有人把别人睡梦里说的胡话当真的,还真的去杀人,我真的不想杀你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