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不满,握着她手的力道一紧,斥责道:“那是因为你自小粗鲁,你姨娘又是乡下人,一点学问见识也没有,哼,没规矩怎么成方圆!”
韩玉沁吃痛,那手背上的红紫昭然:“是,母亲说的是,女儿……记下了。”
“嗯,好孩子,可喜欢你贵妃姐姐那里?”
韩玉沁只觉得满屋的空气都凝重至极,她的呼吸越发不顺畅,愣怔良久,被韩夫人手指狠命地一掐才回过神来,忍住手背的疼痛,不去理会红紫一片的肌肤,低声道:“姐姐那里……自然也是极好的。”
“嗯,既然沁儿喜欢皇宫,又喜欢你贵妃姐姐那里,那母亲送你入宫好不好呀?”
韩玉沁颤了颤,终是闭上了眼睛,呐呐道:“母亲……是送女儿进宫陪伴姐姐几日吗?”
“沁儿啊,你爹爹与我说了,要送你入宫做妃子呢,你说,欢喜不欢喜?”
入宫做妃子,妃子……
韩玉沁只觉得轰然一声,心下某个地方便崩塌了。
“母亲……”
韩夫人把韩玉沁凄惶的神色尽收眼底,她自是知道这个女孩有些小心机,不过,她也自信,这点子心眼,在长女玉蓉手里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鄙夷地嗤了声,韩夫人把持着自己的端庄温和,拉着韩玉沁又说了几句入宫后要谨言慎行的话,这才挥手叫人回去。
韩玉沁出了韩夫人的院子,被日光晃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十年前,姨娘被嫡长姐栽赃冤枉,被人污蔑与家中长史有了私情,年仅六岁的她,看着姨娘被打的头破血流,毫无辩解之力;
那一年,在嫡母的阴笑,长姐的娇蛮,以及,父亲的雷霆大怒中,她与病重垂死的姨娘,被一辆驴车拉往江南老家。
在江南那孤僻荒芜的老宅里,一住就是十年啊,大家以为,她韩玉沁会忘了这“想当年”吗?
还是会忘记,当年韩家如轰赶乞丐野狗一般,乱棍飞舞,撵的她与姨娘头破血流,险些不活?
还是会忘记,那一路的围追堵截,只为了将自己这“不知来历”的野种,斩杀于人世?
……
她怎可忘,怎能忘?!
韩玉沁啊韩玉沁,你在她们母女手中,真是栽了一次又一次……韩玉沁自嘲苦笑,挺直了身子,骄阳烈日之下,头也不回的往自己闺房翩然而去。
孟姨娘是听了院儿里疯传的消息,一路哭着过来的。
“我的儿,我的儿……是姨娘没用啊!”孟姨娘如今才三十余岁的人,可满鬓的风霜看着,却要比韩夫人还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