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一定是宜宁的妹妹,萱颖了吧。&rdo;操着别扭的中文发音,艾米丽艰难地念出了那两姐妹的名字来,&ldo;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都等了一下午了。&rdo;
她关了阀门,顺手就扔了水管,热情地去欢迎他们一行人:&ldo;快进去吧,晚饭就快要好了,行李我会让人帮忙拿上去的。&rdo;她说着转头对吊儿郎当站在了原地,只顾着和喻森雅一起看风景的查理,摆了下头,&ldo;还不快来帮客人拿东西?&rdo;
&ldo;来了&rdo;查理同学懒洋洋地答道,看着随即涌进来的一行人,有几个女孩子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两眼视线就完全移不开了,这让他内心很是得意。接连几天在喻森雅这里碰的壁,让他曾一度怀疑自己的外在和人格魅力。现在好了,事实证明,他果然还是那个颇受欢迎的查尔斯?伍德森。
&ldo;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来。&rdo;临走之前,自我感觉良好的查理同学,一边后退着往院门口去,一边还颇为风骚地向喻森雅飞吻着。
这是在演什么脑残偶像剧?喻森雅嘴角上扬,脸上仅有的一丝笑意,却是冰冰凉凉的。她示威似的举了举手中的水管,吓得花花公子查理同学,赶紧一个转身,两条大长腿,飞奔着就往院子外去了,连跟那几个才来的女孩子们打招呼的功夫都没敢有。
喻森雅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她冷漠地哼了一声,视线一一扫过那群人,迎上她视线的,有好奇,有探究,自然,也有不满,甚至,是敌意‐‐只为了一个才见过面,连话都没说上的陌生男人,当然,是好看的陌生男人。人类果然是视觉动物,为此,可以打一场没有硝烟的眼神战争。
就在她内心鄙夷,面上却冷若冰霜,正打算收回视线,继续她的人工降水事业时,她对上了一个让她有些看不透的眼神。那人是刚才被她浇了个透心凉的人之一,从他那半湿不干的休闲白衬衫上,她可以轻易地辨别出来这点。
他生得不错,身材颀长,目测有一米八。看着瘦,但那件被打湿了的白衬衫,此刻正黏黏地贴在了他的上半身,勾勒出精瘦紧致的线条来,一看就是有在锻炼的。浓墨般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了额头上,倒是显得有些年轻,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男高中生,骑着单车恣意飞驰在林荫大道上,任由阳光洒满脸的那种。
只是他那一双眼睛。
那是什么感觉呢?喻森雅说不上来,只是这样被他盯着看,她头一回,有想要避开视线的想法,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从来都是她逼得别人先看向别处的。
&ldo;星辰,先拿这个擦下脸上的水吧。&rdo;那个叫做萱颖的女孩子,手里拿了张纸巾,不是要递过来给他,而是直接往他脸上凑去。
看来是一对了。喻森雅莫名地松了口气,才想要背过身去,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ldo;谢谢,我自己来。&rdo;
礼貌而又疏离,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了。
喻森雅才垂下去的眼,瞬间就又抬了起来。星辰,她一面打量着男生边擦着脸,边随了大流往房子里去,一面自己在心里默默地念了遍这个名字,心想这跟自己的专业还有点缘分呢。
这是什么奇怪的念头啊?喻森雅摇着头,笑话着会有这样奇怪念头的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浇花吧,她重新打开了阀门。
戴星辰来到温德米尔的第一天,就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当头浇了水。要说不气,那肯定是假的,从小到大,他哪有遇到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事情,他甚至,连肇事者的一句道歉都没有得到。可当他看到女孩子的时候,道歉什么的,就已经完全不在自己的考虑之内了。
他见过很多女孩子,漂亮的,优雅的,亲和的,高冷的,各种混合搭配,都有。可这个女孩子,他形容不上来,好看自然是好看的,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只要不懒,学学化妆,再减减肥,塑塑形,更狠一点的,直接去整容,都会很轻易地就好看了。只是她的好看,跟别人不一样。
一件简单的白t恤,印着一个黄黄的,有着奇怪表情,头顶水果的东西在上头‐‐后来他知道,那个小丑八怪叫小黄人。t恤下摆扎在了雾霾蓝牛仔短裤里,显出高挑的腰线,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比例堪比模特。草编凉拖里露出来的十个脚趾头,无一例外地,都涂上了鲜红的指甲油,是适合夏日的色彩,但也很容易就艳俗了,可在她那里,却无比地合适。
分明就是很平常的一副女大学生的打扮,可不知怎的,他戴星辰即便是已经踏上了门廊,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头再去看那个女孩子一眼。
正好,本着女士优先的绅士传统,他立在了门边,让后面的女生们先进去,而他自己则借了这个机会,抬眼去看依旧立在花园一角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早就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这栋房子,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浇着花。花园里的灯亮了起来,映照着她的背影,瘦削但却挺拔,像棵年轻的杉树。
大约是觉得这样单纯地浇花没什么意思,她干脆将水管斜斜地举向了暗夜的天空,在昏黄的庭院灯光下,水柱抛出一道有着优美弧度的银线来,在空中散开,无数的小水珠,闪闪发亮,像钻石,也像流星,哗啦啦呼喊着,涌向了地面上敞开了胸怀,等待着去拥抱它们的鲜花绿叶与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