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见为净,耳不闻清明,可惜眼睛上方有眼皮,耳朵出娘胎时可没长塞子。我怒火积压了一个星期,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跟混混甲or乙打情骂俏正欢的女生不为所动,继续讲着肉麻情话。我火了,跳下床站到她面前,冷冷道:“请你关机睡觉,已经熄灯很久了。”她翻个身,继续自顾自地讲电话。我气的伸手去抢她的手机,她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骂起来,争吵的声音惊动了宿管,那个长着吊梢三角眼的女人手电筒一照,尖声呵斥:“闹什么闹?!”不等我讲话,大小姐立刻恶人先告状,唱作俱佳,泫然欲涕,一副窦娥遇见她都得喊祖师婆婆的委屈样,未语先带哭腔:“阿姨,我妈妈病了,我打个电话回家问问,她们都能体谅我为人子女的心情,就是她,好象铁石心肠一样,一点都不肯让。”我叹为观止,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愁她老人家的前程吗,戏剧学院直接免试通过,表演编剧任君挑选。舍管一看,立刻打圆场,把手电筒对准我:“你看你看,多大的事情。你这位同学也是,谁不是爹生娘养,要将心比心,如果是你妈妈生病呢……”“你妈才有病呢。”我火冒三丈,平常这位宿管就爱占小便宜,被大小姐的父母不时进贡的礼品豢养成了半条狗,现在当然是尽忠的大好时机。我看着大小姐,冷冷地嘲讽:“杜心妍,你可真够格。连诅咒自己妈妈的话都能说出口,你妈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十六年,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说什么你,你说谁呢你。”被踩到尾巴,她连柔弱的受害人都忘记扮下去,立刻跳起脚来跟我吵。“杜心妍,你可真够格。连诅咒自己妈妈的话都能说出口,你妈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十六年,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听清楚了没有,我就说你呢,要是还不清楚,我不介意重复一遍。不要脸的女人,你敢说,刚才电话是打给你妈的,你敢说,你妈妈现在正生着病?要有病也是被你这个恬不知耻的不肖女给气出来的。”她立刻扑上来,装饰的连滨奇步都自叹弗如的指甲狠狠地朝我脸上抓过来,我闪避不及,脖子上被抓了一道,火辣辣的疼。“好了,都别闹了,整幢楼都被你们吵醒了。你这同学也是,讲话怎么能这么阴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舍管的矛头不依不饶地指向我。狗也有聪明蠢笨之分,这只狗明显空有愚忠的热情,却不知道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时候本应当装模作样地安抚真正的受害人两句,再装腔作势无关痛痒地训斥肇事者几声,事情倒也可以暂时压下去了。结果她柿子尽拣软的捏,我这人偏偏又吃软不吃硬,而且她还好死不死触犯雷区,指责我的父母,我登时就快暴走了。“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人。什么叫阴损,实话实说就觉得刺耳啦!有本事就不要做,做了就别怕人说。还有你,我尊敬你,称你一声老师。你的所作所为配的上为人师表吗。我的家教很好,我的父母对我的人格塑造素质培养都做的很好,你没资格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有这个空,你先反省反省自己。”“好啊,好啊,我是管不住你们这帮高高在上的学生了,都得看你们的脸色过日子了。我不管,我不管,你们要怎么闹就怎么闹,看我明天报告校领导怎么处分你们。”三角眼气呼呼地走了。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全是穿着睡衣的同学,临近宿舍被吵醒同班同学中有人劝我赶紧说两句软话,尽量当成内部矛盾处理。可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怎么也不肯低头,还冲她离开的背影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天理长在,公道自在人心。”班上的同学又劝了我几句,打着呵欠回去睡觉了。我回到床上依旧不得消停,杜心妍依旧嘴里不干不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出身豪门的她在小混混中间最如鱼得水。“自己长的难看,脾气差,天生当老姑婆的命就嫉妒人家有人追有人疼,分明是心理变态。”“有人追吗?是谁一天到晚寻死觅活他要找别的女人你就死给他看,哭天抢地如丧考妣,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着数全部用光以后,我倒好奇大小姐你还要如何倒贴。”“你,哼!我看你是倒贴也不会有人要的。”“这么希望人要吗,你是思春还是发骚啊。”话都到这份上了,大家索性撕破脸皮。“当然不能跟大班长你比。”斜对角的一个女生忽然阴森森地开口,“攥着一个还吊着一个。”“你什么意思啊你?”我莫名其妙。“哟,班长,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敢做就不要怕人说。大家彼此彼此,你也别装的跟个纯情处女似的。你抓这=着邵聪不冷不热地吊他的胃口,还贪心不足蛇吞象,心里觊觎着秦歌学长,死不要脸的往人家身上靠,还追到高二人家班上去。我们高一女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原来是这样,当初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多正经的人,虽然古板可笑,但也还算正派。原来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欲求不满。”“这种人越是装的端庄心里越龌酇,云晓谕不是她朋友吗,她朋友喜欢的人她也要去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邵聪秦歌,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情。你们一天到晚怎么这么无聊。”我急了,这种事根本就是越描越黑。“哟,敢作敢当,一山望着一山高,大家都是女生,虽然你这样跟妓女本质上没有什么两样,我们也不会怎么瞧不起你的。”“你才是妓女呢,不要脸!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肮脏无聊。晓谕是我的朋友,邵聪是我的同学,秦歌是我的学长,我自认问心无愧。”“问不问心无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少装了。”……一屋子的诘难声,真的很难想象,花季年华的少女可以用那样恶毒残忍的语言去侮辱她们的同龄人。我又气又怒,爬起床就冲了出去。我受够了这个鬼地方,受够了这帮讨厌的家伙。等我感觉到身上有点凉的时候,我已经站在教学楼附近了。爆走的能量果然令人惊叹,我跑了一千米居然一点都没觉得累。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教学楼的楼梯上的大铁门已经锁了,否则我倒是可以去教室看书等待天亮。我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游荡,学校的白玉兰造型路灯彻夜亮着,我倒不至于认不清路。巨大的茫然无力感充斥着我的脑袋,我期待天亮,天亮我就可以结束游荡;可同时我也害怕天亮,天亮了我就得面对今夜发飙的所有后果。我一点也不怀疑杜心妍的能力,如果她执意要整我,那么我今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人的美好一面多半是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才会显露,等到自身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那么自保的本能就会跳出来,让人漠然地面对凶手,甚至会为更大的利益沦为帮凶。无意识间,我竟然走到了体育馆旁边。林风一直死命想拉我去看篮球赛,可是因为时间原因,我从来没正儿八经看过他们比赛。就连晓谕发挥粘人缠功时我也不为所动,呵呵,一切影响学习的事情我都退避三舍,原则性强到我自己都觉得恐怖。想到这些朋友我就觉得很温暖,不管怎样,他们三个都不是任人威胁的主,不会因为外界压力而孤立我的。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值得我们关心、我们自己也关心对方的却没有几个,既然这样,我干嘛要为自己并不在意的人的行为伤感难过呢。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谁?谁在那里?”我回头,秦歌!“秦歌,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学校?”我讶然,他是走读生。“没什么,篮球队的一些资料要整理交接,忙的就忘了时间。哦,原来都已经一点半了。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有事情吗?”“没,没事。我心里烦的慌,出来走走而已。”我干笑,“你早点回家休息吧,很晚了呢。”“你还知道很晚了,这么晚赶紧回去睡觉吧。好好睡一觉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那前提是别人要让我睡觉啊。忽然一阵温暖,身上多了件衣服。我诧异地抬起头,他温和地微笑:“出来走走也要多穿件衣服,夜里温度是会降的。”“啊,还好了,我不觉得冷。”我手忙脚乱地想将衣服拿下来。“别太见外,你是晓谕的朋友,又是萧然的妹妹,不也跟我妹妹差不多。我送你去宿舍,到了再把衣服还我。”他制止了我,走了两步,回头疑惑地问,“你怎么不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跟在他后面硬着头皮往前走。回去该怎么面对我宿舍里那几个女人呢,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天,流年不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