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穆寒端正伏跪,坚定请求她自重。他距她足有三尺远,仿佛她是蛇蝎猛兽。
韩菀有点羞恼,她没再作声,半晌霍站了起身,生气走了。
门扇“咿呀”轻响,啪一声阖上有些重,袅袅余香犹在,她已离开。
穆寒闭上双目。
许久,他才慢慢地,站了起身。
……
韩菀生气回房,门甩了一个砰嘭响,缙国侍女们吓了一跳,不熟悉也不敢劝,忙闭上嘴巴退出去。
屋里就剩一个人,韩菀把身上茜色织锦曲裾换下来,这还是她刚特地回房换上的。
她气哼哼一捶床,她再不要理他了!
哼。
庑廊传来脚步声,是韩渠,他请侍女入内通禀,韩菀重新换回一身简洁利索的深蓝色扎袖胡服,扬声:“进来。”
韩渠是来问什么时候出发的。
说的是去栾邑,韩菀定了时间后,下面才好做准备,韩渠道:“宜早些启程。”
主要是缙国这边,赶在王诏下来之前把栾邑事情都处理完毕了,到时直接启程回郇都,也不用来回跑两趟。
韩菀知道,眼前晃过穆寒那张苍白的脸,气归气,伤还是得仔细养的,她暗暗运气,到底还是说:“迟一些吧,等穆寒把伤养好再说。”
韩渠应声去了。
不想,反倒是穆寒不愿意,服了三天汤药余毒祛尽,他便不再卧床,起身重新上值,并安排前往栾邑事宜。
穆寒清楚原定计划,毒祛了那点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根本不碍事。
医士看过后,道只要小心在意不撕扯伤口,定时服药,想上路的话,慢些也无妨。
于是略略整理,便启程出缙都往西。
栾邑距缙都不算太远,不过由于超过一半路程是山区,得有近十天的路程,快些慢些,端看天气和路况。
此时已二月了。
冰雪彻底消融,沿路无数条小溪小河潺潺奔过,水色清澈沁甜,就是触手仍有些冰冰凉。不过吹面的风已十分柔和,芳草萋萋绿芽初绽,快些的,已一树嫩黄招展。
原野上,山道上,春意盎然。
卸下一身厚重冬装,一色簇新薄棉甲的精健护卫精神抖擞,护着辎车徐徐前行。
有哨卫打马折返,在辎车前下马跪禀:“主子,前方有驿舍!”
日头已偏西了,韩菀撩帘望了一眼,入目翠色,远处青山霞雾缭绕,往前头一些,隐约十几处屋舍,勉强算一处乡庄。
这山区商道并不算繁华,错过宿头天黑未必能再找到下一处,她颔首:“今夜就在此此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