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碧城紧紧的拥着他,一言不发的把眼睛贴上他的肩膀。良久过后,他长长的抽泣一声,双臂收得更紧了。
叶雪山越发愕然。他知道吴碧城虽然有些大姑娘气,但绝不会故意卖弄眼泪要挟自己。往回一算日子,他发现自己竟然已有好几个月没理睬过对方,心里就有些虚,怀疑吴碧城是被自己气急了。
双手握住吴碧城的肩膀,他慢慢把人向后扶去。吴碧城侧脸低头,显然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哭相,隐藏的太用力了,从脖子到脸一起泛红。叶雪山见状,倒也真是有些不过意,就拉起他的一只手,潦潦草草的向自己脸上连拍了几下:&ldo;好孩子,别哭了,我让你打我出气还不成吗?&rdo;
吴碧城用力收回了手,然后掏出手帕满脸擦拭了涕泪。转身走到屋角打开书橱,他从中捧出一只方方正正的铁皮盒子。
拉着叶雪山在沙发上并肩坐下,他把盒子送到了叶雪山的大腿上。叶雪山见这盒子花花绿绿,先还以为是用来装饼干糖果的,可是仔细一瞧,又没见到商标。
打开盖子向内一看,他不由得越发困惑了‐‐盒子里面垫底放了两张吴碧城的单人照片,照片上面摆了一块半旧的怀表,一支派克钢笔。抬头望向吴碧城,他正色问道:&ldo;碧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我将来再也不见面了吗?为什么要把你身上常带的东西全送给我作纪念?&rdo;
吴碧城含着一点眼泪,垂下头去轻声说道:&ldo;子凌,我知道你有很多朋友,不缺我这一个。往后你若是想起了我,就看看这些东西;若是想不起我,就把它扔了吧。&rdo;
叶雪山抓住了他的手:&ldo;碧城,你说实话,你要去哪里?难道你要和我永别吗?&rdo;
吴碧城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一味的只是摇头。抽出手来推向叶雪山,他呜咽着做出了驱逐动作,哆嗦着要让叶雪山走。叶雪山糊里糊涂的站起身,随即反应过来,当即站稳当了,不肯离去:&ldo;碧城,你不把话说明白了,我就不会走!&rdo;
吴碧城是拼了命的要让他走,他是拼了命的死活不走,两人宛如两头抵架的小牛,互相推着顶着不肯相让。吴碧城本来是个文弱书生,可是如今急了,竟也有股子好力气。双方如此僵持片刻,叶雪山气喘吁吁的开了口:&ldo;你再赶我走……我就找你爹去!&rdo;
此言一出,吴碧城的眼泪瞬间滑了下来:&ldo;我要出国留学……求你走吧,我没骗你。&rdo;
叶雪山当即反驳道:&ldo;留什么学!你这边的大学本科都还没有毕业,哪有说留学就留学的?&rdo;
吴碧城哭出了声音:&ldo;你别管我。你再不走,我就和你一刀两断!&rdo;
叶雪山累得出了汗:&ldo;你本来就是要和我一刀两断,当我看不出来?&rdo;然后他换了口风,想要实行怀柔政策:&ldo;碧城,你我也不是新相识了,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也明白你的心意。我在电话里听你语气不好,连忙就赶了过来。我这么惦念着你,你不能让我糊里糊涂的担着心走啊!&rdo;
吴碧城面红耳赤紧闭着嘴,涕泪横流的就是不退让。正在此时,一名仆人试试探探的走了进来:&ldo;少爷,老爷让您到前面去呢。&rdo;
吴碧城一听这话,立刻收手向外跑去。而叶雪山一时失了对手,又不好一直追到吴廷荪面前,只得随手摸出一张钞票塞进仆人兜里:&ldo;你家少爷是怎么了?&rdo;
仆人满脸茫然,可因为收了钱,所以还不能一问三不知。弯腰道谢过后,他忖度着答道:&ldo;我们也不清楚呢,上个礼拜忽然就说要让少爷出洋,少爷可能是不愿意走,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哭了几场。&rdo;
叶雪山又问:&ldo;定下启程的时间了吗?&rdo;
仆人犹犹豫豫的摇头:&ldo;没听说啊!我们连少爷去哪国都不知道。&rdo;
叶雪山抱着铁皮盒子,在吴家坐等了许久。然而吴碧城一去不复返,所以他熬到凌晨时分,垂头丧气的自行撤退了。
疑疑惑惑的回到家中,他洗了把脸,正想上床补眠。哪知电话骤然响起,接起一问,对方却是金鹤亭。
金鹤亭见神见鬼的放低声音,仿佛是要和他咬耳朵传闲话:&ldo;老弟,我问你,你在嘉廷公司里入过股子没有?&rdo;
叶雪山知道嘉廷公司的总经理乃是吴廷荪,忍不住就笑了一声:&ldo;你少寒碜我。人家几千万的资本,我哪有资格插足进去?就算我这边颤颤巍巍的凑出几十万了,嘉廷平白无故的还未必愿意收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