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网兜落下之后,将菊花细细的根茎都打弯了,花瓣落了一地。
中年妇人很是开心的在原地蹦跶着拍着手叫好,“抓到了,抓到了。。。。。。”又转头看向身后的中年男子,邀赏似的扑到他的怀里撒娇道:“文翰,媛儿是不是很厉害。。。。。。”
中年男子面容清癯,身形修长,满脸宠溺的点了点头道:“咱们家媛儿最厉害了。”
黄凝蕊最是瞧不惯她爹如此儿女情长的柔情模样,更何况对象还是个疯子罢了。堂堂男儿不说建功立业,整日里窝在家里陪着痴傻的老婆,算哪门子的男子?
只可很她不是男儿身,否则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忠孝侯府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越想就越心烦,索性让下人关了门窗,藏进被子里躲个清静。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等来日她嫁进了齐王府,也算是下半生有个依靠了。
摊上这么个不知长进的爹,所有的事儿还是她这个做女儿的自己来筹谋。
中年妇人面上虽有几道皱纹,但面容清秀,依稀可以瞧出昔年的风采,如今虽年逾四十,却活的跟孩童一般。
黄文翰的眸子里都是爱意,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这么些年他日日对着痴傻了的妻子秦素媛,竟没有生出丝毫的厌倦,将她照料的甚为妥帖。
从她一丝不苟的头发,到干净素雅的衣裳便可以看出是用了心思的。
“啊。。。。。。”
一道尖利的叫声拉回了黄文翰的思绪,被吓的面色发白的秦素媛浑身颤抖着往他怀里钻,嘴里还不停的念着:“血,血,到处都是血。。。。。。”
黄文翰难得动了怒,对着下人喝道:“不知道夫人见不得红色吗?你拿着这红色的衣裳在府里乱窜,是存心想害得夫人发病吗?”
一边骂着,一边仔细的安慰怀里的人儿。
“若是夫人被吓出个好歹来,仔细你的皮!”黄文翰搂着怀里瑟瑟发抖的秦素媛往屋里走去。
走到半途,秦素媛原本无神的眸子里忽然恢复了丝丝的神采,她死死的抓住黄文翰的衣袖,抬眸看着他问道:“文翰,我的凝蕊呢。。。。。。我的凝蕊是不是不在了。。。。。。”
看着怀里的人儿咬着嘴唇,眸子里噙着热泪,声音里满是哽咽之意。黄文翰只觉鼻子一酸,悲从中来,但是又忍住了,嘶哑着嗓子安慰道:“夫人,凝蕊前几日调皮伤着额头了,眼下正在屋子里静养呢。你乖乖的听话,回头我带你去看凝蕊,好不好?”
秦素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听话的躺在床上休息。黄文翰替她掖好了被角,出了屋子之后才拿衣袖擦了擦眼角,又吩咐下人去请郎中。
。。。。。。
暗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书房时,没想到裴青也在,只垂首立在角落里不说话。
“往后一切消息都不用避着青儿。”萧远颇有些无奈的看向寒着脸坐在楠木椅子上的裴青,沉声说道。
裴青虽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也非全然没有心计。等她从晋王府回来冷静下来之后,便察觉出了异样。一是萧远先前的话似乎没说完,二是她出去打人,打的还是堂堂的亲王,打的还是他的兄长,萧远既然不拦着也就算了,居然也没派人保护她?
萧远当时被她这一通质问,只觉得冤枉的很,满脸无奈的解释道:“当时是你自己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拿起鞭子就往外冲,你在气头上,谁人拦得住啊?”
再者他可不想惹祸上身,若是真拦了,裴青的火气没处撒,回头撒到他身上那就不值当了。索性就委屈下他那同父异母的三哥吧。
毕竟还是打别人好点,再说了他那三哥是的确欠点教训。况且父皇素来偏疼裴青,想来就算闹大了,到了御前裴青也吃不了亏。而且依着晋王的性子,也不会将事情闹大的。他可是最在乎父皇的看法。不会因小失大的。
裴青借着这个机会,顺带着就谈了个条件。那就是萧远以后无论得到任何的消息,她都必须也要知道。
是以才有此刻,深更半夜暗卫来回禀情报时,裴青坐在了书房的正坐上,萧远只是负手立在一旁。
暗卫得了命令,拱手道:“属下派人日夜盯着忠孝侯府,老忠孝侯年岁已大,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已经病倒了。请了几拨郎中都未见效,只恐也就这几日了。现在的忠孝侯黄文翰诸事不管不问,一门心思扑在了痴傻的夫人身上。至于黄大小姐,这几日都躲在屋子养伤,未见有何异动。”
裴青倒是觉得这家人还挺有意思的,好奇的问道:“忠孝侯夫人不就是黄凝蕊的母亲吗?怎么好端端的会痴傻了呢?”
“说来也奇怪,黄大小姐似乎对忠孝侯夫妇并无寻常人家父女、母女之间的情分。每日也不见请安问好,更别提侍奉汤药了。忠孝侯夫人的一应起居都是忠孝侯一人照应的。”暗卫冷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