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
秦游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来自何处,加百利却发狠似压低了身子,用额头抵住了枪口。
这个举动让秦游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枪,以免有分毫的颤动使得枪口偏斜:
“保险没关,里面有子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提醒,得虽然加百利没有正面地做出回答,但这个动作显然已经是非常明确的答案。
毫无疑问,这场他单方面发起的谈判,在另一方一句话都没说的前提下,谈崩了。
加百利仿佛就笃定了秦游不会开枪一样,阴鹜的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不给人丝毫逃避的余地。
冰冷坚硬的枪口蹭上他额头已经快干涸的血迹。秦游的话非但没有令他产生任何动摇,反而更加用力迫使那只握枪的手后移,同时还不要命似的伸手去掰秦游扣在板机上的手指。
察觉到加百利意图的那一瞬间,秦游的呼吸乱了一瞬,但他立刻将握枪的手后撤,同时屈膝用力顶了一下加百利的小腹。
尽管加百利或许被千刀万剐都不会皱一下眉,但那一瞬间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弓了背,那向来笔挺的脊柱只是弯折了一秒便被秦游抓住机会,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调换了位置。
形式在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即使如此,加百利的一只手仍然死死地钳着秦游握枪手的手腕。
“放开。”
秦游的语气冷下来。
刚才的那一番动作使加百利的受伤的脚踝撞上了床沿,但对方连一点□□都没有发出,以至于秦游根本没有及时察觉到这一点。
他一时没挣不开,用俯视的角度往下瞥了一眼,却猛地愣住了。
他看到加百利的脸更加苍白,在凌乱的红发的衬托下连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喉结被灯光打下棱角分明的阴影。那暗沉斑驳的血迹就像不规则在瓷器上蔓延的裂痕,强行拼凑成完整的形状,仿佛随时可能碎裂开。
秦游这时候才有些不合时宜地发现,加百利的左眼眼尾有一道短且浅的疤。
那似乎是匕、首造成的划痕,顺着眼尾至下眼睑的的方向隐匿在加百利明显的卧蚕下方的阴影中。
而此时此刻,一道透明的水痕顺着眼角滑过,被这道疤压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褶。
秦游只觉得脑里闪电般空白了一瞬,他知道刚才那突然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是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他此时的处境,竟然和梦里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
唯一不同的是,主动权被握在他手里,而梦境的结局还未应现成真。
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令秦游没有想到的是,加百利竟然松开了手。
他引颈受戮一般任由秦游再度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一股怒火没有来地席卷了秦游的胸腔,甚至有愈演愈烈窜上脑门的趋势,他威胁般的枪口缓缓地下移,隔着肋骨贴在心脏的位置,然而加百利仍然是一副淡然温吞的表情,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这幅模样让秦游太阳穴一阵狂跳,他俯身凑到加百利耳边,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不信我?”
“这枪里有四颗子弹,只要你放我走,我保证一颗都不会浪费。”
“还是说,你真想尝尝它的滋味?”
秦游语气中的恶意简直要满溢出来,他想方设法地威逼利诱,企图强行消灭加百利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会触发的降智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