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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佑泽想过自己回去,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例如妹妹的病情没有起色,或者徐伯对妹妹的病情无能为力。
他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弃,最差的情况就是请大队长帮忙找车,把妹妹送到市里,或者省里。
市里有外公外婆,应该也有认识的人,再不就省里总会有方法的。就算家里的钱不够,大不了他跟以前的同学借,他有个同学家里是供销社系统的,条件还算不错。
一路上程佑泽脑子一直没有停,一会儿悲观一会又说服自己坚强。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的妈妈,罗静,昨天大半夜就出发的,早就应该到了的。现在却是满身狼狈的,对着徐伯大吵大闹。
走进了,才听到她在说什么,“你这个被打倒的封建糟粕,谁让你给我女儿看病了,你会治病吗你?你耽误了我们时间,你这是在害人性命知道吗?你胡说八道吓唬我儿子,让他大晚上的跑回县城。吓得我大晚上的跑过来,骑着自行车摔倒山沟里,你把我们一家人都害惨了知道吗?”
徐希平也被气得直打摆子,他之所以被送来改造,就是有一个蛮不讲理的病人家属。明明送过来的时候,病人就快要停止呼吸了,药医不死病,他是医生,又不是神仙。
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就被人记恨上。到了混乱开始,直接给他扣罪名,让他妻离子散。这还不算,还让人毁了他所有的心血,来到这个地方改造。
他之所以还会给村里人看病,是因为他知道大多数人还是好的,农村人大多进不起医院,他的良心让他没办法看着那些受折磨。
昨天那小姑娘送过来的时候,情况多危急,他和牛棚里的人,半个晚上没睡才给救回来。除了看着程家小子平时帮他们良多,也是不忍心那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就这样结束还幼小的生命。
可没想到,到了下午,这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说是孩子的妈妈。看了孩子一眼,觉得好像没大事,转过身来,就冲着他们一通骂。
简直是岂有此理,所以,他现在让她看到一个快断气的姑娘,就能让她相信他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了。
徐希平本来脾气就不是很好,气得不行就想冲上前去,跟罗静理论。旁边的周仲耘拉住他,“跟她个妇女计较什么,咱做事,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估计是吓狠了,发发牢骚,别生气了,不值当的。”
周仲耘有些庆幸,他们住的这个牛棚,离村里的人家比较远。大家现在大多都在上工,几乎没有人往这边来。不然让人看到了,明确的知道徐希平给人看病,这以后事儿还多呢。
推着自行车跑来的程佑泽,满脸愧疚的上前拉住他妈,简直不知该摆什么表情出来,“妈,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徐伯救了惜惜,你不感谢就算了,你怎么还?”
“什么他救了你妹妹,你妹妹本来就是没事,也就是你年轻,才会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你妹妹的伤口,我看都已经好了,浑身上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行了。我快吓死了知道吗?我骑车都骑不稳,都摔沟里了,车子都摔坏了,我推着走了半晚上加一个上午。”
总之,罗静就一个意思,要不是徐希平危言耸听,她不会吓坏,车子也不会摔坏。现在车子摔坏了,完全都是徐希平的责任,还有她身上的伤口,也是拜徐希平所赐。
程佑泽感觉心里无比的发苦,他也知道,自己母亲不是不在乎妹妹。而是,她真的以为妹妹没事,她只看到妹妹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不知道她的内在已经是遍体鳞伤。
所以,她才在这里肆无忌惮的闹,对着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口出恶言。一个晚上没睡觉,又加上来回的奔波,现在程佑泽的大脑都在胀痛。
他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些天来对母亲的不满,再也无法掩饰的浮现在眼神里。
罗静看着儿子这样,愤怒而失望的看着自己,仿佛她做了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本来还不甘愿的想要继续说的话,一下子被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