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白这样的男子,她丝毫不会同情,他对原主是爱吗?或许有那么一点,只是,他更爱他自己,他享受着原主的宠爱,享受着原主的讨好。却因为朱赤堤几句难听的话便委屈到发疯,委屈到对原主动手,出言不逊。可当原主不继续搭理他,又摆出一副可怜姿态,他微微低头,她便要再次赴汤蹈火。没能得到想象中的回应便可以将她推入湖中。可惜,她不是那个朱婉笙,这样的男人,她没说:给姐爬,已经是对原主的爱最大的尊重。顾影青蹭蹭朱婉笙的发顶,“大人很威风。”朱婉笙敲了敲他得意的脸,“你也悠着点,把我惹毛了,真赶你走,姐姐不好惹。”“我不敢。”顾影青轻轻将她圈入怀中,阳光正好,风也正好。“大人如何让那片树叶在手中消失的?”怕了?季殊白倏地转身,紧缩的眉头慢慢舒展,不疾不徐地往回走,白色衣摆拂过枯叶,卷走了一些枯草。“公子,那些茉莉花茶不是被您尽数丢了吗?您说过,茉莉虚有其表,您最是烦这些,不管是人还是物。”季殊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是丢了,那又如何?”石膏有些看不明白了,挠了挠下巴,回头望了一眼,树下两人在搂搂抱抱,并不关注他们。“公子,您丢了茉莉花香,也不爱绿茶,船上别说茶水,连带茶都没有,为何还要邀约朱大人,她要是同意前往,该如何收场?”季殊白却笑了几声,“她不会同意。”石膏一愣。“如若同意,那便还是那个婉笙,有无茉莉花茶,她都会心甘情愿臣服于我,故而并无任何问题。”石膏听不懂。“还是那个婉笙?公子的意思是…如今的朱大人,换人了?”石膏说完条件反射地捂住唇,面露疑惑恐惧惊讶。季殊白却还是不慌不乱,无所谓的样儿,“嗯,她有个小习惯,说话时候,手会不自觉抚摸那串紫罗兰圆珠手串,可今日一见,其实不止今日,以往也是,她一次也没有抚摸过。”石膏觉得惊悚,青天大白日的,阳光如此热烈,他却觉得凉风阵阵,再次回头看树影之下的两人,觉得像在看鬼。这无缘无故的,怎就换人了呢?季殊白瞥他一眼,“怕了?”石膏点点头,“公子不怕?细一想朱大人确实与以往不同,”季殊白忽而转变方向,芒硝惊道,“公子这是要去何处?我们不回船上取走琴了吗?”“不取也罢。”“公子?那琴颇为珍贵,怎可就此舍去?公子…”季殊白越走越快,石膏只好追着他跑,“公子这是去何处?我还是回去拿一下琴吧,那可是朱家定制,仅此一把…”朱婉笙从他怀中抽离,“魔术,方才只是魔术,你想看吗?我还可以给你变个大的。”顾影青悠悠一回答,“嗯,我猜大魔术是在瞬间将此处的银杏叶以及…”他指了指地上包裹着白色粉末的银杏果,眉头稍微皱了皱,“这个果子,消失不见?”被如此拆穿,朱婉笙略显尴尬,“你好无趣啊,比我这个直女还要无趣…你没得魔术看了,回家!”朱婉笙默念:小化同学,可以开始全部采集了。【收到,系统正在采集。】风声四起,周围被“沙沙沙”的声音包裹,朱婉笙淡定往前,顾影青放慢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漫天银杏叶在空中飞舞,旋转,形成一个漩涡,将满地的树叶吸入其中,依旧在树上的叶片像有双无形之手,在瞬间将叶片撕扯而下。那些尚且年幼的树枝经此摧残,折弯了腰,在风中无形针扎。漩涡高速旋转着,从上至下,叶片凭空消失,满地的白果忽而接二连三地飞起,左右晃动,而后消失。顾影青立在手侧的手微微痉挛,喉咙有些发干。确实是一瞬间,银杏树无一生存,连带地上的,也尽数消失,而梧桐树却丝毫没有受影响。朱婉笙还在不疾不徐地走着,仿佛身后这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蓝矾看着跟前的箱湘包包,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虽不知大人去榆林城是游玩还是做事,但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出远门,故而她不由得激动了些。朱婉笙从净室出来后,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蓝矾,你这,这些箱子干嘛用的?还有这些包裹,你要断舍离都掉啊?”蓝矾脆生生地笑了几声,拍拍箱子表面,“大人!这些是明日去榆林城要带的物件呀,都按照往年的规格备好了,衣裙首饰还有吃食都有。”边说还边往下拍着箱子,每每拍一下,箱子都跟着晃动几分,像个修建得不太好随时会倒塌的危墙。朱婉笙眉头抽了抽,将毛巾搭在头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蓝矾,“怪我没说清楚,我们可不是去玩的,带着这些只会累人,况且去一天便要回来,带些必备的还有路上的吃食就好。”蓝矾没缓过神来,眨巴着眼睛,嘴唇张开又合上,手还在半空虚着,不确定道:“去…去一天便要归来吗?”朱婉笙点了点头,绕过这堆箱子,往茶桌一坐,挑了半块桃酥一口塞下又喝了一碗茶水送下点心,“对呀,不是玩儿去的,我就想去那边做点事,胭脂铺才刚起步,我怎么好丢下它自顾玩去的?”是这么个理儿,蓝矾突然就绕过弯来了,撸起袖子就把箱子一个个放平,“砰砰砰砰砰砰”一顿操作,又将箱子的锁尽数打开。“我明白了大人,蓝矾理解错了,朱老大人也要去榆林城游玩,我便理所应当地觉着您也是,我一会便收好,您稍等我片刻。”蓝矾笑了笑,朱婉笙越过她往门口看,萤石还在,一如既往的一动不动。“不用急,还早。”朱婉笙起身,一把扯下毛巾,“我去弄干头发,你慢慢收拾,精简精简在精简!”朱婉笙一走,蓝矾也就无所顾忌大开大合地搬东西,将装有衣物的包裹一拆,重新放回衣柜,又“呼哧”一声抱上一箱满满当当首饰,刚走两步,朱婉笙急匆匆地从净室出来,看神情不太对劲。蓝矾看着她,都忘记走,朱婉笙直奔衣柜,俯身在其内不知翻找什么。蓝矾吃力地将箱子放到茶桌,松手过快,桌上茶杯都往上跳了跳,茶水贱出几滴,她也顾不上擦,有些心虚:“大人?可是有何不妥?”朱婉笙不吭声,手上动作未停,带着些暴躁的意味,原本整整齐齐的衣物如今乱糟糟地散落在衣柜中。“你可有见到一粉色带绒的裙子,在这柜子中最底层。”蓝矾摇头,“啊?并未见到,这带绒的衣物现在穿不上,我也就没有动。”朱婉笙停手,手指搭着下巴轻点,蓝矾觉得,她的脸色在一分一分变黑。“蓝矾,今日我出去之后,可有谁来过我屋中?”朱婉笙的声音不小,蓝矾心口一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大人,并未,您出门后,我与萤石一直在内院那棵树下做您交代的那叫提纯之事,一直到日落时分,我去传了膳,但萤石是一直在的。”朱婉笙一句话没说,只是眉头逐渐靠近。蓝矾试探道:“可是丢了何物?”朱婉笙看她一眼,而后转身,不紧不慢,抬手抓起一件衣服,丢落到地上,如此反复循环,衣柜中的衣物很快在地上堆积了一地。蓝矾后背已经开始出汗了,她从未在朱婉笙的面上看过如此神情,即便是最怒时候,她眼中也从未如此可怕过。朱婉笙不说话,她也不敢再问,只是半跪在地上,她每丢出一件,她也跟着叠一件,整齐摆好。衣柜见底之时,朱婉笙半蹲下与蓝矾平视,语气不快不慢,“蓝矾,没人来过,天衣无缝哈,”她点点头,“那件裙子是自己长了脚飞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