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东西,什么东西?&rdo;他立刻问道。
他突然变得很急切。桑德里娜什么都没留下。娜塔莉有她两个半人那么胖,不管怎么说,她穿戴的东西也太丑了……不,她留了一样,浴室里的放大镜,她没有告诉警察们,这是用来祛黑头、剪鼻毛的,这和他们无关。她还是说了别的,咖啡壶、奶牛型茶壶、加热器、玛格丽特&iddot;杜拉斯的书,可以说她只读这些,她有几乎整套她的书。
年轻人说:&ldo;娜塔莉&iddot;葛兰吉……这是一个杜拉斯的人物名字吧,我记得。&rdo;
&ldo;是吗?&rdo;另一个问,&ldo;哪部作品?&rdo;
年轻人有点儿尴尬,回答说:&ldo;一部电影,就叫……《娜塔莉&iddot;葛兰吉》。&rdo;
小矮人拍了一下脑门,好像在说,我真是太傻了,但在桑德里娜看来,这是个玩笑。
&ldo;因为雨水。&rdo;她解释说。
因为小矮子又回到加热器前。关于雨这个问题,桑德里娜想了很久,她相当环保,这个破房子有个十来平方米的屋顶,这太令人头痛了,她把这个问题跟中介说,跟房东说,但就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做出决定,但环保问题也一样困扰着这个小警官,他不由问自己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ldo;她走之前买的这个加热器。我回家时发现的,她在上面留了纸条,为突然离开表示抱歉,这个加热器,算是一种补偿,这可以说是一个惊喜。&rdo;
他喜欢这个惊喜,这个侏儒。
他站在面向花园的窗子前,拉开平纹细布窗帘。
这个地方并不太漂亮,屋子一角的这个绿色的塑料大水库,里面布满了锌制的檐槽,给人感觉它被改装过。但他并没有在看这个。他也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因为她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挂了电话。
&ldo;让?&rdo;他说,&ldo;我想我找到特拉里厄的儿子了。&rdo;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要重新打电话给老板,又是年轻检查员跟他讲话。这次他没说一个紧急调查,他说:&ldo;我们在做一个取样。&rdo;这句话听上去模棱两可,因为桑德里娜,正是在实验室工作。和娜塔莉一样,两人都是生物学家,但是娜塔莉不喜欢说她的工作。她总说:&ldo;我走了就是走了!&rdo;
二十分钟之后,是一阵作战准备般的骚乱。他们封锁了街道,技术人员穿着宇航员一般的连体衣裤进来了,他们带着所有的器材进了花园,小箱子、投影机、遮雨布,他们踩坏了所有的花,他们测量了加热器的尺寸,然后用难以想象的小心谨慎清空了它。他们不想让水洒到地上。
&ldo;我知道他们会找到什么,&rdo;小矮人说,&ldo;我很确定。我可以去睡一会儿了。&rdo;
他问桑德里娜,哪里是娜塔莉的房间。他穿着衣服躺了下来,连鞋都没脱,她很肯定。
年轻警员和他们一起待在花园。
作为一个男人,他真的很不错,真的,那穿着,那鞋子……甚至还有那行为举止!桑德里娜试图和他更亲近地聊天,类似&ldo;一个女孩子独自住这样一个屋子有点儿太大了&rdo;之类的话,但这没起到什么作用。
她于是确定这个警察一定是同性恋。
技术人员清空了加热器,把它移了地方,他们挖了没多久,便看到了一具尸体,用那种五金店里能找到的塑料遮雨布包了起来。
这给了桑德里娜狠狠一击,警察们把她赶到一边:&ldo;小姐,请不要站在那里。&rdo;她回到房间,看向窗外,至少没人可以阻止她这样,这毕竟是在她家。让她震惊的是,当他们几个人举着遮雨布把它放到一个架子上时,她瞬间就确定了,这就是帕斯卡尔。
她认出了他的网球鞋。
他们打开遮雨布的边缘,纷纷俯身凑近,他们互相叫唤着让彼此看一个她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她打开窗听着。
一个技术员说:&ldo;哦,不,怎么会伤成这样?&rdo;
就在这时候,小矮人从房间下来了。
他蹦蹦跳跳跑进了花园,他立刻就被尸体上发生的事情吸引了。
他点点头,彻底被他眼前所看见的事情震惊了。
他说:&ldo;我同意布里绍的看法,我觉得只有酸能造成这样的伤害。&rdo;
23
这是一根旧式的绳子,不是那种合成材料的绳子,像船上的那种绳子一样光滑,但是麻制的,很粗。当然了,要支撑这样一个笼子。
老鼠有十几只。有些,阿历克斯认识,从最开始它们就在那里,还有些,是新来的,她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被通知到的。它们采用了集体策略,包围。
三个或者四个占领她脚一边的箱子,两三个占领另一边。在她看来,如果它们明智一点儿,它们应该蜂拥而上,但当时有东西克制了它们,阿历克斯的力量。她不停辱骂它们,挑衅它们,不停叫喊,它们感觉到笼子里有生命,有抵抗,它们必须斗争。底下已经有两只老鼠死了。这让它们反思。
它们不断嗅到血的味道,它们站着,嘴朝向绳子。兴奋而焦躁地,它们相继用牙齿啮噬这绳子,阿历克斯不知道它们是如何决定啮噬这绳子上的鲜血的顺序的。
无所谓了。她又弄了个伤口,这次是在小腿下方,靠近脚踝的地方。她找到一条静脉,干净、充盈。最难的,是要在她浸润绳子的时候,把它们赶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