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这样想着,随即便往花无醉看去。
令她大感意外地是,花无醉脸上并无吃惊的表情,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闻言大步走到榻边,顺意拍拍菊花的肚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言道:“嗯,花儿乖乖的,小宝宝才会乖乖的,以后可别那样玩哪,多危险哪!”
菊花却是嘟着嘴道:“无醉大哥,谁叫你不理我呢?好些天没见,花儿可想你了,可你就是不来看花儿,花儿听隔壁的刘嫂子说,只要花儿把脖子往这个绳子里一套,你就会来看花儿了——嘻嘻,刘嫂子这法儿果然灵便哩!”
“什么?是刘寡妇教唆你的?”齐李氏气得浑身发抖,双目圆瞪。
齐玉横也气白了脸,狠狠一巴掌拍在面前的长几上,“这个死婆娘,真是太过分了!”
齐大财一言不发,却是怒气冲冲地往门口走去。
齐玉横急忙喝住了他,“大财,回来!”
“爹,我要去杀了这个狠毒的女人!”齐大财咬牙切齿地叫嚣道,继续往门口走去。
青苹刚好站在门口,顺便拽住了他。
齐大财一愣,“你拽我干什么?”
“我不拽你,难道真要让你去杀人不成?”青苹淡淡地道。
此时此刻,她已是看出了这个叫做“菊花”的姑娘神智不太正常,心里不由为花无醉感到万般叹息。虽然仍是对之前齐家父子的做法有些不满,但终究是可以原谅的。
也因此,她才会阻止齐大财去做傻事。以他那样的暴脾气,青苹完全相信他在盛怒之下真的会杀死那个狠毒的女人。
齐李氏却捶着胸叹道:“哎,冤孽!冤孽啊!”
齐玉横也是愁眉不展。
青苹又一次感到讶异,这齐家也实在有意思哩。
榻上的菊花恍若未觉,只拉着花无醉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话。
花无醉很是耐心地陪着她,不时地插一两句无关痛痒地言语。
齐大财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却也愁着眉叹气。
青苹本是来帮忙解决事情的,没想到情况会是这样,当下便准备离开。
齐大财原本对她是有敌意的,这下虽是心情糟糕,也还是强打着笑脸,给她道了歉,末了咬了咬唇,颇为踌蹰地道:“花儿五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好了之后就这样了,哎,前年失手将刘家的儿子推到井里淹死了——”
青苹这才恍然大悟。怎么也没想到,这齐刘两家竟是有着这样的恩怨。这样子说起来,那刘寡妇此举也是情有可原了。
到了此时,青苹也真是爱莫能助了。
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呢,更何况她这个外人。
青苹独自走在回飞马村的路上,心情一直闷闷的。她由此想到了前世的家人,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钱氏在院里晾着衣裳,见到她这副神情不由吃了一惊,“青苹,怎么啦?遇到难事啦?”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神奇的小姑几乎是无所不能,很少看到她如此颓废沮丧的一面。
青苹摇摇头,却是露出个苦涩的笑容,然后一言不发地回了自个儿屋子。
钱氏不放心,也跟了进来。
青苹忽然转身抱住她,大声地哭了起来。
钱氏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回抱了她,轻轻地拍她的后背。
青苹哭得越发地厉害了。良久,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用衣袖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痕,随后闷闷地道:“没什么的,大嫂,就是想哭一会儿。”
钱氏自然知道她言不由衷,可青苹不说,她也不好继续追问。如今的青苹,早已今非昔比。她们之间,也再不是亲密无比的姑嫂关系。
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们姑嫂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反目成仇……
钱氏甩甩头,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对青苹笑道:“青苹,如果心情不好,去镇上转转吧,找朋友聊聊天,散散心也是好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
青苹忽然想到了姚二妹,那才是她真正的老乡。
想到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