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里的余晖倒也没有急着去心房休息,而是转了个身来到了之前妹妹的布娃娃所在的那个玩具屋。
玩具屋内空荡荡的架子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满是潮湿的黑色污痕的墙壁上,那些歇斯底里的盲文字还密密麻麻地残留在污迹之间,看上去疯狂又错乱。
“这些……是你写的吗?”看着墙壁上的字迹,小鬼瑟缩了一下,有些不适的抱着自己的手臂。
“大概。”余晖不是很在意地扫了眼那些像是沾着血液写出来的字迹,“毕竟这个家里只有我们懂盲文。”
“嗯……”小鬼低着头不敢再看,总是无忧无虑的清脆语气此时显得十分低沉,“我看着就感觉……很难受,难受得想哭。”
“怎么个难受法?”余晖好奇地刨根问底,貌似很没有眼力见。
同时,他也歪着头认真又一次读了一遍这些盲文字。
被“偷走”的心脏,歇斯底里的“还给我”,还有愤怒的“滚出去”,以及悲惨绝望的求救,还有那疯狂的“药”……
黑乎乎的污渍已经覆盖和毁掉了大部分的字迹,只有这些依稀残留下来,显示着昔日的绝望。余晖曾经试过还原墙壁上其他的字迹,可惜这些字写下的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了,潮湿的水汽早已把那些痕迹侵蚀殆尽。
“就是觉得头昏昏的,心里堵堵的,呼吸都喘不上气的感觉。”小鬼回答道,把脸埋在了余晖的衣服中,“想哭又想大喊大叫,想逃出去再也不进来……”
“这样啊。”余晖没再往下问,拍了拍架子上的灰尘,被扬起来的尘土呛得咳嗽了一声。很快他就在一个架子底下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木头匣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装什么东西。
余晖把包里的陶瓷娃娃拿出来,爱不释手地左捏捏右瞧瞧,这才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木头匣子里,心满意足地放在了架子上。
“既然你拒不配合,我就只能先关你小黑屋咯。”余晖凑近匣子,语气玩味地轻声说道。
他最后朝玩具屋里扫了一眼,这才来到走廊,向着心房走去。出了玩具屋的门后,小鬼的情绪明显变得轻松了一些。
“除锈剂和AB胶还是明晚再拿出来吧。”余晖困倦地想着,现在他只想睡觉。
虽然这次尸家超市之行比他想得简单很多,但他还是觉得困了,就像结束了一次还算有趣的旅程后想要上床休息的心情。
顺着破旧的楼梯爬上阁楼,进入黑乎乎但很温暖安全的心房,余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只是片刻就睡了过去。
小鬼也躺在他颈边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还把一只纤细小巧的手臂搭在余晖的脖子上。
……
余晖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叫醒的,陈旧的病房内十分昏暗,窗户上的黄色窗帘还紧紧拉着,从帘子后面传来悠扬的鸟叫声,婉转动听。
“今天起得早了些啊。”余晖挣了挣被约束带捆住的手脚,然后安静地闭着眼睛听窗外的鸟鸣。
“叫得这么好听,烤起来肯定很很香吧。”余晖百无聊赖地想着,感觉肚子咕咕作响,“猫肯定也很喜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见一只迷路的野猫……”
胡思乱想间,病房的门卡察一声开了,护士扯着嗓子叫醒他,高亢的女声沙哑而暴躁,显然不是原来的那个姜护士了。
余晖睁开无神的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用清澈单纯的语气道:“今天不是姜姐姐吗?”似是惊诧又似是询问。
“不是,她之前给你查房时犯了错,以后由我负责你。”新护士没什么感情地说道,
手法甚至有些粗鲁地解着余晖身上的约束带。
余晖侧过脸来,眼神状似空洞地浅浅扫过护士的全身。
这是一个肤色偏黑的高个女人,容貌平平,瘦长的脸死死板着,就跟余晖欠了她几万块钱似的。身上的护士服跟她的身材也不搭,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下摆还短了一截,看起来皱巴巴的。
一瞬间,余晖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这个护士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手脚已经被解开了,余晖活动着酸麻的手腕,笑容纯善地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方。”护士言简意赅地说,神色依旧死板冷澹,“快起来洗漱,去吃早饭。”
“好的,方大姐。”余晖一脸乖巧地点头。
没有转头去看,他听着方护士的脚步声离开病房,这才眯起了眼睛。
这个方护士看似冷澹,实际上一直在认真观察余晖的表情和眼睛,在解约束带时还故意加重了手脚,甚至用指甲划过余晖的皮肤。总之来者不善。
“看来以后要精彩起来了。”但不就是演戏吗?他从来没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