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两侧的侍卫对他敬礼之后,听到声响而守在接待室的侍女已经匆匆出门前来迎接他了。
“伯爵大人。”迎上来的侍女长得柔婉秀美,深棕色的浓密长发犹如流泉般蜿蜒在肩膀和背上,她穿着露肩的黑色长裙,雪白的肩膀和丰满的酥。胸]紧绷在深色蕾丝花边上,在黑暗的夜里更加明显刺眼。劳伦斯看着忍不住伸手,轻轻用指尖划过她的乳[[沟,再从锁骨一路上升,一直划到她的嘴唇上。这女人是他安置在维多利亚公主旁边的心腹,他们在很多不该过夜的地方度过了很多疯狂的夜晚,想到这里他不觉眼神阴暗,收回了手淡淡问道:“露妲,公主殿下睡着了吗?”
“是。”露妲对他忽冷忽热的脾气似是习惯,仍然保持着温顺柔美的甜美笑容回答道:“下午喝完药物就睡下了,一直到现在没醒来。脸上的伤痕似是好了很多,但是医师对我说,疤痕是去不掉的了。”她顿了顿:“伊利迪亚公主的那几手,下得真狠。”
“她有说什么吗?”劳伦斯看向内室的门问道,调整了自己脸上的表情:“难道这些天都一直睡着没醒来?”
“一直没醒,醒了的话就开始发疯一样的大吼大叫。”露妲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说道:“但大多时间都是沉睡着,医师说过了,除了面容上的伤势没有其他的不妥,这么衰弱恐怕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希望希赛兰王子回来之后,她便可以好一点吧。”她抬起头来看着劳伦斯笑道。
希赛兰·兰卡斯特王子,是里约克国王和恩利卡王后的长子,维多利亚公主的长兄,也是万人所盼的储君归来的不二人选;他现在身在南方的西西里群岛王国迎接新娶的王妃安亚公主,离亚达噶皇城的距离应该有十多天的路程。
“但愿如此。”劳伦斯也点点头:“飞鸽已经送出,应该已经传到了西西里群岛;就算信封不到,宣布国丧的人马也是在当天下午就出城了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阿斯拉尔城。”
“伯爵大人对公主殿下真是担心。”露妲浅笑,压低声音说道:“彼得大人这几天对摩尔蒙特和卡麦洛特殿下守护的寸步不离呢。”
“彼得大人对兰卡斯特家族忠心不渝,让他来保护两位小王子是最安全的选择。”劳伦斯从容答道。
“是的,大人。”露妲柔顺地回答:“有雅鹿山谷的勇士们保护着宫殿,我们晚上也睡得更加安稳呢。”
“外面是谁在哪里?”这时从内室里传来了维多利亚的声音,她似乎被惊醒了:“谁在外面?!”
侍女向劳伦斯看了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便提着裙摆往里面走去,她轻声说道:“殿下,是古德贝格伯爵前来问安。”
“噢!是表哥吗?”维多利亚的声音仿佛多了点精神,她似乎坐了起来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哦,不不不,不行,你就告诉他我已经睡下了!我不能……”她捂住了嘴再也不说话,忍不住往床的内侧躲了进去。
“维多利亚……”劳伦斯推开了她房间的门走了进来,他的神情充满了悲悯和温柔,维多利亚惊恐地翻向了里面背对着他,却感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稳住了她的肩膀:“殿下,你看着我。”他试图扳了扳她,手指有力却不强硬,在几下之后再也不勉强。
维多利亚背对着他,即使疼痛的脸颊压着枕头也不在乎,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看到她这副恐怖的样子。她照过镜子,这几天刀痕已经开始结疤,在她昔日精致无暇的肌肤上长出了许多细小的红丝,随着痕迹布满了脸颊;还有医师为她敷上了结疤的深黄色草药,随着伤痕的变化而开始发出小小的脓包。她的脸又血腥又丑又臭,那句划在脸上的诅咒像是最狠毒的笑话,她永远都不会让他看到脸上的这个词。一向骄傲如她也有脆弱无比的时候,维多利亚抱住自己的双臂卷缩成一团,豆大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了枕头上,因哽咽而颤抖及声音嘶哑:“我已经睡下了,大人,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身后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那人的眼光似是在她身上凝视,许久后有细碎的脚步声轻轻的离开。她听到门被扣一声的带上,房间终于归回安静。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感觉全身都疲惫不已,就要翻身入睡,却忽然感到身后的床垫塌了下去,一阵带着浓浓酒香和檀木沉香的味道把她围拢了起来,仿佛整个房间一下子就被这热沉温暖充满,她呆呆的不敢乱动,感到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抚上了自己的背。
“殿下……”劳伦斯的声音轻的像一阵微风,带着酒香的气息。他轻轻拍着她的弓起而僵硬的背,像是在哄婴儿睡觉那般沉默地陪在她的身边。“维多利亚……”他踌躇地唤着她的名字,感觉到她的呼吸细微的停滞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不用敬称而直唤其名。“陛下们的丧礼就要举行了,他们的遗体一直停放在大祭寺里,但是恐怕等不到希赛兰殿下归来。”他感到公主用手捂住了嘴巴,一丝支离破碎的哭吟被压抑了下去,他看见枕头上的泪痕,斑斑点点而形成一大片污迹,他想她在睡梦中应该也是哭泣着的。劳伦斯伸手过去,用极为轻柔的动作帮她拭去了脸颊上的泪,谢天谢地,他触碰到的是完好无善的那面皮肤。“你需要坚强起来,亲爱的维多利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温暖而安定人心的声调响起:“在希赛兰王子回宫之前,你就是这个王国里最尊贵的人。两位小王子需要你,你父王的臣民们也需要你,而我……”他故意顿了顿:“比任何人都需要你。”他的眼神毫无焦距地看着床帐上的刺绣和薄纱,语气却是越来越温柔。
“劳伦斯……”她的声音完全不符他回忆中那骄纵横蛮的高傲之声,反而沙哑难听,像是枯枝被雷风雨打在了窗户上发出的噪声。“她杀了他们,她怎么可以……”即使哭泣她用被子捂着脸,一阵草药和脓包混在一起的臭味传来,劳伦斯不由自主地挡住了鼻子,他该感谢对方背对着自己而没有看到。“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
她当然可以,难道你们真的愚笨的觉得她会真心感激的匍匐在地亲吻你们的脚足?我看过你如何对待伊利迪亚的,大公主殿下,而实话说她在你脸上刻了的这个词还真是恰当。劳伦斯在心中暗暗冷嘲着想到,并不接话,只是更加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帮她顺气,看起来就如在耐心等待她发泄出来好哄的情人。
“他们都死了……父王、母后……她竟然杀了他们!”这话如此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劳伦斯的手不由自主地停驻在半空中,噢,是的,爱蕾丝达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白色城堡、狮心城、兄长和兰卡斯特家族的荣耀,都已经不在了。而现在,你可以安心永眠了,爱蕾斯达公主。他恍惚地想着,机械性地安慰着身边这个厌恶的女子:“嘘……没事的,维多利亚,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回神,扬起了一抹笑容摇了摇她的肩膀:“来,看看我,殿下。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来吧,不要害怕,你看看我。”
缓缓地,维多利亚带着小心和犹豫转过了头。她看见劳伦斯半坐半躺在她的身旁,房间里的光线充足,她因为害怕而一直让四周的烛光全都亮着,他健壮的胸肌露在敞开的睡袍外,这让她微微红了脸,并且鼓起勇气完全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