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守疆那时还不够资格坐在桌上,而是静静地立在父亲身后,看到了一种……全然不同于他平日熟习的比斗或是战场……
——没有拳脚相交的沉闷疼痛,没有刀剑往来的鲜血喷溅。
而是另一种……藏在从容言语之下,并不外露却仍旧可怕交锋……
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能成为对方窥破、反过来拿治己方的机会。
屈守疆甚至记得自己从那大堂出来时的感受——简直是如何新生,背后的冷汗早就浸湿了一整层、呼吸都带着颤抖。
父亲的感慨早就从最初的“后生可畏”变成了后来的“不愧为‘鬼谋’”。
——不再是“后生”,也没有人敢把这个年轻人当作“后生”。
再之后,他带人逛了一趟上堰,遇到点乱子,然后……把这位鬼谋先生给弄丢了。
屈守疆记得父亲骤然苍白的脸色,也意识到可能的后果。
若是这位鬼谋先生在上堰出事。不管原因如何、与屈家有没有关,屈家、上堰、乃至整个秉州都要面对李昀的怒火。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确确实实是屈家过失。
十万大军陈列秉州边境,原本只为了威慑,可在这个时候,确确实实成了屈家的悬颈之剑。
是他……亲手毁了那个剑鞘!!
……
幸而万幸,这位先生最后自己回来了……完完整整、没有缺胳膊少腿。
人是回来了,但是作为把人弄丢的屈守疆还是要受罚。
碗口粗的棍棒打在身上,屈守疆死死咬住牙,一直到被活活打得晕死过去,也只是从喉咙口里发出几声闷哼。
——没有求饶、也没有哭喊。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力恸哭?
屈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差一点被他害死,数万屈家军也差点因为他的过失,卷入一场看不见胜利的战争……
结结实实的两百军棍,刑完之后屈守疆当真只有一口气儿在了。
朦胧恍惚,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的时候,他好像看见时先生了……不会认错了、这个人绝对不会再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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