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疏妤的耳边一阵的宁静,兰贵人已经停止了叫唤的声线,许是她知晓了没有人会理她吧,也或者是,达到了让刘疏妤心生堵意的心思。
无论是不是这些,刘疏妤都没有打算去理睬,她凉凉的开了口,“兰贵人,你的手上,难道没有沾染过鲜血。已所不欲,又怎么能来说别人呢?”
这后宫里头,谁人的手上没有沾过鲜血,不是她刘疏妤想要这样想,纵使是她,手上都是沾着好些人的鲜血,而现在,多添了两道亡魂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是她一想到那孩子没有了消息,全身心还是疼得发抖,可是,这后宫里头最容不下来的,就是手软。
她如果手软了几分,接下来,被踩在地上化作烂泥的人,就是她刘疏妤。长空挽瑶不会错失任何的一个良机,哪怕这个良机是要用人的性命来换。
兰贵人半天没有吭出声来,其实她是明白的,刘疏妤说得很对,这后宫里头的女子,谁不沾过鲜血,而且,她还得瞧着长空挽瑶的脸色,有长空挽瑶的后宫,是充满血腥的,更何况,另一位,还是贤妃。
其实她陈兰灵的处境还不若一个从北汉过来和亲的刘疏妤,至少,刘疏妤的身后还有君上,可是她呢,她所能依靠的又是谁呢。
所以,长空挽瑶前来她灵月殿时,她无法拒绝,也拒绝不了,她的家族被长空一族早已压得无法翻身,只有她跟长空挽瑶联手,这样,整个家族的日才能好过一些。
没有人想要听到自己的家人一而再,再二三的受人胁迫。长空一族忌惮季家,不过是因为季家掌着京畿的侍卫,而贤妃,又与着长空挽瑶的势力齐鼓相当。可是她,想要让立足,就必得依附长空挽瑶。
更何况,君上那样的英雄,谁家的女子不是爱慕的,她初初见到君上,隔得那么远,却瞧得清楚了君上如刀锋般的俊颜。
只是啊,从一开始隔得远,就是一万丈的距离,她不是刘疏妤,她得不到君上的一丝丝的怜爱,所以,她嫉恨刘疏妤的同时,还艳羡得很。
兰贵人盯着自己玉白的手指头,身为妃嫔,她求的,不过是君上的宠爱,可是呵,在宠爱还没有给予她的时候,就已经给了别人。
眼风从天牢的木头牢门望出去,是一身暗红色的君上立在了牢门外头,由着牢头恭敬的开了牢房的门,曾几何时,眼风于顶,高高在上的君上,会出现在充满着阴暗与潮湿的天牢里头。
为的,只不过是看一个女子罢了。
刘疏妤微微的抬起了身子,她定定的瞧着立在她面前的赵天齐,少了股股的锋芒,原来她与他还能这样的静静相望,不掺杂任何的色彩,他,竟然会屈下身段前来瞧她。换作是之前,她一定会以为,赵天齐是来瞧她的笑话的吧。
委身下狱,无论如何都是嫌疑的身份,赵天齐没有理由不来看她如此的狼狈模样,但现下,自她知晓赵天齐为了护得她的安危,竟然以自己的亲生骨血所交换,她便再没有那样的心思。
赵天齐,却原来有着属于自己的悲伤。
“你怎么会来这里?”声线轻柔得紧,刘疏妤的唇角开起了花朵儿,薄薄的唇线上,是淡粉的色彩,她眼望着赵天齐缓缓地蹲下身子来。
暗红色的衣袍摊在了草堆上头,也使得杂草带上了一股浅明的暖意,赵天**色的眼睛看着刘疏妤的眼波,带起来一股璀璨的光芒,他的指尖一抬,落到了刘疏妤光滑的脸面上头,轻轻的滑动。
光滑如玉,却是这般的沁人心痱。刘疏妤的脊背一僵,她的身上漫上来一阵的酥麻,她从来不曾想过,原来赵天齐也会朝她用着这样温柔的神色,更惶论是她的脸上凑上来他的指头。
她身子一僵,一道冰冷的唇线凑了上来,印在她的唇心之上,刘疏妤浑身僵住了,那样的柔软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温柔浅慢。
墨色的眼瞳直直的瞪着赵天齐,只见着赵天齐的眼皮轻轻一挑,眼角扯起来笑意,容色如梅的赵天齐,笑起来,如漫天飞花下的谪神。
赵天齐放开了刘疏妤,稍离开了她一些距离,“这一回,你可得好好顾着自己。在我回来之前,你要活着。”
刘疏妤的眼风瞬间凝结成冰,仿如一柄冰刀直插了进来,赵天齐是什么意思,在他回来之前?
手指开始起着颤抖,刘疏妤稍微的退后了一步,将刚刚的温情彻底的打碎,“赵天齐,你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是么?果然是铁血君上,无爱无情,更无心。”字字沁血,也字字扎得人生疼。
赵天齐的心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刘疏妤的性子倔强得紧,他如果对她说出实情,只怕起的效果会是相反的吧,傲骨长存于心,怎么会再听得进去他要对她说的话呢,更何况,之前的他,对她这般的残忍。
身子立了起来,要想刘疏妤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须让她面临逆境的困难与波折,她的傲骨,就是那般的强硬,以至于,只要给她一个好的契机,她绝对会抓着那救命的稻草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他说得出来这些话么,在面临着将要出征的时候,他最不想要看到的,是刘疏妤一脸冰霜的模样。
恨他吧,只有恨他,才会好好的活着,才会在逆境之中寻求生存之道,这样一来,纵使是他疼得如刀锋绞过,他也能承受得去吧。
“刘疏妤,本王的手段,从来就是如此,你最好祈祷好好的活着,否则,本王不知道北汉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赵天齐退后了两步,任暗红色的衣袍浅影回归平静,以自己的亲生骨肉换来的短暂温情。
却是以这般的结果收场,是造化弄人吧。如果没有一开始的宿怨,他与她,也不会走上这一步吧。
刘疏妤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袖子一挽,自薄唇上头狠狠的擦了过去,而这一幕泛在了赵天齐的眼里,却成了一道永远散不开去的浅伤,伤口微疼,绵长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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