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入夜,依旧一无所获,夕蕴有些茫然地在街头乱晃。心情糟糕透了,总觉得最近什么事都不顺,越浩为了护住那两个孩子,不惜跟徐瓷为敌。如果,他知道从凉和从商丢了,一定会很不慡。虽然不至于会迁怒她,但她也无法若无其事。越想越觉得心烦,不过烦归烦,肚子饿了还是要填饱的。为了惩罚自己,夕蕴没敢吃太好,只在街市的小摊贩那叫了一碗面、一碗豆腐脑、六块臭豆腐,另附两串烤ròu串。还好,她习惯了独来独往,没有让人跟着她一块找,要不然就还得请人家吃饭了。&ldo;展夫人。&rdo;夕蕴刚开始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兴致冲冲地叫唤声。她嘟起嘴,略显不悦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孩,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很快,那个男孩就堆起一脸微笑,主动为夕蕴解开了困惑,&ldo;我是花满楼里打杂,夫人见过我好几回,就是都没能说上话。我正要去展府找夫人呢,没想到在这遇上了。&rdo;&ldo;找我?&rdo;夕蕴吞咽下嘴里的东西,伸手指向自己,惊讶地瞪大眼。&ldo;展府那两个孩子跑花满楼来了,闹了一整天,劝都劝不走。实在没法子了,只好来展府找人把他们接回去,这会睡下了,总算消停些了。&rdo;&ldo;哦?闹了一整天,怎么现在才想着来展府找人?&rdo;夕蕴起身稍稍打量了下身上的衣裳,颇觉狐疑地问。&ldo;……谁敢随便来惊动展府的人啊,楼里的那些姑娘们本是想把那俩孩子送回来的,可是他们太闹腾了,又打不得,只能由着来了。这不,实在没法子,才只好派我去嘛。&rdo;男孩边说,边偷觑夕蕴。他要不是打赌输了,才不会走这一趟。谁不知道展夫人有多捍,连展当家都怕了她的,这要是知道是妓院里的人找来,没准他一句话还没说,就被打包丢出门了。&ldo;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一趟。&rdo;虽仍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夕蕴还有决定去看看。再怎么着,在花满楼里总没人能把她怎样吧?那好歹也算她的半个娘家啊。最终,事情的发展跟夕蕴猜想得差不多。蹊跷是有的,但也不至于有多严重;惊讶也是有的,她没想到守在那俩孩子身边的人是徐瓷。屋子里是妓院特有的规格,弥漫着刺鼻的胭脂香气,暧昧的红纱帐子里从凉和从商睡得很安稳,嘴角还都带着笑。徐瓷就这么静静坐在一旁支着头,见她进屋,也只是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又继续专注地看着那俩孩子出神,那眼神,简直柔得能沁出水了。&ldo;你怎么在这?&rdo;真是个神出鬼没的男人,忽然在长安,忽然又出现在了扬州。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的出现不得不让夕蕴提心吊胆。&ldo;杨御史让我来扬州,说是有要事相商。&rdo;徐瓷回着,目光还是没舍得从孩子身上移开。&ldo;……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花满楼。&rdo;&ldo;是我把他们俩带来这的。&rdo;夕蕴小心翼翼地看着徐瓷,今天的他很不寻常,特别配合,有问必答,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ldo;你做什么把孩子带到这种地方来?&rdo;夕蕴压低声音,怕吵醒从商他们。闻言,徐瓷浅笑,用手指比了比门外,示意她到外头去说。犹豫了些会,夕蕴还是跟去了。一路上,他都很沉默,负着双手径自往前走,步子踏得很凝重,时不时地会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薄叹。直到跨入花园,他才在栏边的凳上坐了下来,眼眸里含着几丝嘲讽:&ldo;如果不是在花满楼,你会来吗?&rdo;&ldo;这么说,你是为了想见我?&rdo;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今天的徐瓷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夕蕴还是对他生不出好感,也放不下戒心。&ldo;算是吧,也为了想看一眼从商和从凉,一转眼都那么大了。呵,从商的性子倒是有点像他娘亲,从凉那孩子……整就是个鬼灵精,反倒有点像你……&rdo;&ldo;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我跟你之间可是很清白的。&rdo;开什么玩笑,他的种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ldo;看来你已经很清楚展越浩和夏影的事了,那我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其实把你找来是想告诉你方明婕的事,展越浩大概是帮我养孩子养怕了,总觉得方明婕肚里那孩子是我的。这些日子,他跟杨钊两个人倒是不谋而合,逼得我半点退路都没了。&rdo;徐瓷苦笑,也已经生不出什么怨了,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