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也没有再阻拦,只是目光仍旧不怎么放心地锁着她。就如夕蕴所说的,这次她果然没有再不顾死活地往祠堂冲,而是迈着很沉重的步伐慢慢靠近那具被烤糊了的尸首。她的表情很骇人,吓得一旁抬尸体出来的侍卫赶紧放下尸体退开了。他们的动作很粗鲁,就这么一丢,那具无名尸首被抛在了地上。原先紧握成拳的手一松,一块碧玉从掌心滑了出来。夕蕴定睛看着,脚步一顿,不敢再靠近了,她认得那个玉佩,是展越浩一直系在腰间的,她曾经还说过它长得很丑。夕蕴倒抽了口凉气,当确定自己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后,才再次举步停在了那具尸体前,默不作声地蹲下身,打量着。与其说那是一个人的尸首,不如说是一块炭,她一直以为即使展越浩化成灰了她也认得,可是现在只是化成炭而已,她就已经认不出了……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挑开他的衣襟,可惜那衣裳已经和ròu糊在了一块,她费了好些力气才总算解开。肩胛处,隐约有道伤口,赫然印入了她的眼帘。等到小弟他们全都赶到时,只瞧见夕蕴摊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地等着面前的尸体。沉寂了很久,她忽然低语。&ldo;喂,你给我起来,起来陪我吵架!&rdo;尸体依然尸体,没有任何反映。她却疯了,冲上前,开始拳脚相加,边打边很没美感地大哭。最后,她再也不忍心下手了,无力地抱着那句尸体,声嘶力竭地哭喊:&ldo;你们为什么全都要这样丢下我?你答应过不会比我早死的!你还说过要给盖金屋,要生一堆的娃娃,展越浩,为什么你对我说过话就从来不作数!你说过你他妈爱我的,我根本就没感觉到你的爱,你就死了……还死得那么难看。我怎么就会嫁给你那么蠢的男人,我还一直以为你很厉害,可你居然笨到连吴越都斗不过……&rdo;这些话真不浪漫,还有她哭起来的样子真的是好难看,钱小弟都不忍地看了,赶紧用被褥捂住自己的眼睛。想他那么玉树临风,怎么就会有个蠢成这样的姐姐。忽然地,一双微亮的手伸出,顺势捂住了小弟的耳朵。隐约,有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ldo;那些话你最好也不要听,看起来你姐兴许要被人打了。&rdo;&ldo;啊?&rdo;是杨钊的声音,钱小弟拉下被褥,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了眼。从杨钊兴味的眼神里看明白了些事,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转头看向的不远处的姐姐。那边,夕蕴骂到了兴头上,眼泪鼻涕全都涌了出来,看起来惨极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很&ldo;煞风景&rdo;地飘来,&ldo;我很不喜欢你抱着其他男人。&rdo;闻声,夕蕴背脊一僵,哭声嘎然而止。她下意识地皱眉看了眼怀里的那具焦尸,察觉到了不对劲,刚想转身看个究竟的时候。手肘突然被人握住,还没来得及搞明白情况,她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中,有个凉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ldo;我也很不喜欢你脱其他男人的衣裳。&rdo;展越浩?!夕蕴微仰起头,颤抖着手触了触他的胸,是温热的;又探了探的他的鼻息,忽热忽凉的……&ldo;你没事?!&rdo;&ldo;还活着。&rdo;他有些不耐地拨开了她的手,&ldo;你还没死我不舍得死。&rdo;&ldo;那……&rdo;她转眸瞪向小弟,那他刚才支支吾吾的算什么意思?小弟耸了耸肩,躲到杨钊身后,挑衅地冲着夕蕴吐了吐舌头:&ldo;我刚才只是想说姐夫他好厉害,把我救了出来,还把&lso;双贱&rso;弄死了。&rdo;&ldo;吴越和方明婕死了,那……&rdo;难道她刚才抱着的尸体是吴越的?&ldo;也许死了吧。&rdo;他微扬起嘴角,说得模棱两可。跟着用脚尖很不客气地踹了下地上的尸体,&ldo;这是那天用剑刺我的人,也不是只有我可以受伤而已。&rdo;他在解释为什么这个尸体上会有和他很相似的伤口,夕蕴软下了身体,松了口气,很快就觉得自己像被人愚弄了一样,咬唇愤恨地瞪向展越浩,赌气般地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全蹭到了他身上。他不自觉地轻笑出声,轻搂着她,任由她发泄,垂首在她耳边呢喃:&ldo;往后,我天天陪着你吵架,你天天说爱我。&rdo;尾声天宝十一载,初冬,长安城内瑞雪丰年。这一年,李林甫猝,杨国忠被任命为右相,权倾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