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那道目光不带丝毫情感,还因为那个看起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贺初刚回神的大脑忽然就当机了,要说的话在嘴边来来回回,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种尴尬的时候应该说什么?是问“你还好吧”,还是说一句“谢谢”?
“周遇,我……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都在。”这时他恰好看到王智过来,看见他有些疑惑的目光,朝他点头示意,低下头对贺初说:“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自便。”
他说完,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转身就离开了。
贺初看着他笔直的身影,皱起了眉。
他喝了那么多酒,连脚步都没晃一下。
贺初不知道作何感想,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周遇转身,然后坐到了离他不远处的角座里。
最后贺初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原来他坐在那啊……
那是一个和贺初他们相隔不远的角座,却恰好能把贺初这边的场景收入眼底。
他说他一直都在?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的?他都看到了多少?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其实不该去强出那个风头的。
周遇其实比贺初他们来的还要早,他回出租屋里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就直接过来了,而贺初和李奇今天刚好要留校打扫卫生。其实周遇也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吧,是于敬州想着恰好要放假邀请他来的。
此时于敬州正低头用手机发着短信,看他来了朝他歪了歪头。
周遇摆了摆手示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其实他的胃里已经快要烧起来了。他靠在沙发里端着他离开之前倒上的红酒,轻轻摇晃,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贺初。
他从贺初他们坐下开始就一直观察到刚才,起初他为贺初和酒吧老板的交情感到疑惑,后来为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冲上去出头感到好笑。他看到贺初毫无芥蒂的靠在李奇怀里,看到贺初熟练地吞云吐雾,看到贺初喝过酒之后扑朔迷离的眼神。
哪一个都不像之前在学校看见的他。
酒吧里的贺初就仿佛是时常混迹酒吧和情场的老江湖,每一个眼神都充斥着邪气,他打量酒吧里的人的眼神,就像是雄狮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属于他的猎物。
那样的眼神不是第一次来酒吧的人就练的出来的。
周遇很难将这个贺初和学校里那个经常犯二,和有时有些傻气的少年联系在一起。可他又想,贺初那样的家世,想必身边人也非富即贵,来酒吧应该也是常事,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他笑了笑,以他的听力无法听清夹杂在重金属音乐里的交谈声,只能看见贺初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大笑调侃,时而低头浅笑。
和他之前看到的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哪一个才是贺初?也许今天晚上的才是真正的他吧。周遇本不打算理会,他是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可是在看到贺初那家伙被人按着欺负的时候他就有些看不过去了。
就像在学校里,贺初看到周遇不被同学理会时的那样,有些莫名的愤怒。
虽然是贺初先上去挑衅的,但是他的同桌怎么能被别人欺负。
可他没有贺初那样的好脾气,会跟他们好言好语,对于社会垃圾,他从来都把心中所想付诸实际行动。他想着,贺初在学校帮了他这么多次,今天帮他解决一时之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上前出了个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毫不犹豫的喝完了那两瓶残酒。
事实证明,就算他喝酒的时候豪气干云,喝完以后还是难受的直不起腰来。
“阿遇,你在想什么?”于敬州发现了周遇短暂的出神,周遇“看热闹”回来以后有些魂不守舍,醒酒的时候红酒几次都差点从酒杯中洒出来。
“嗯?没什么。在想刚才那个被我打脑袋的油头和被我踹了的保镖。”周遇喝了一口酒,朝于敬州笑了一下:“简直弱爆了。”
杯中的酒其实已经醒过头了,他皱着眉头,将那杯酒强行灌入了腹中。
“那些人想必也是不想惹事的,就是想给那小子一个教训罢了。”于敬州和周遇挨得很近,他一只胳膊搭在周遇身后的沙发上,一手对着那边的沙发点了点:“刚才那个,是上次你们班的那两位吧?”
“是啊,你还记得?”
“那小子一看到我就满脸敌意,脸上的假笑都能在脸上堆出褶子了。”
“敌意?应该不至于。”周遇想了想贺初在学校里似乎从来没对什么人有过所谓的敌意,见着谁都一脸笑,才能在短短的军训期间和全班同学打成一片。甚至贺初在他面前都没有表现过几次生气的情绪,除了月考前一天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