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拍车门,大叫:&ldo;我要下车。&rdo;大姐气结:&ldo;你还想干什么?&rdo;我摇摇晃晃地爬下车,招手拦计程车:&ldo;我要去见一个人。&rdo;大姐要拉,没拉住,我已经钻进计程车,报上了地址。大姐无奈,只能给司机一张一百元,嘱咐他送我到目的地。我头重脚轻地走着,等晃到门口,一边拍门,一边身子往下滑。宋翊一开门,我就整个人趴到了地板上。他忙把我抱进去,放到沙发上,又想给我去泡茶,我拽住他:&ldo;宋翊,你究竟爱不爱麻辣烫?&rdo;他淡淡说:&ldo;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杯茶。&rdo;他想起身,我一把圈住他的腰,阻止他离开:&ldo;我很清醒,从没有过的清醒。你告诉我,你究竟爱的是麻辣烫,还是爱她体内许秋的肾脏?&rdo;他本来正在拉开我的手,闻言,身体剧烈一震,脸色刹那间就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好一会儿后,他才失魂落魄地问:&ldo;她知道了?&rdo;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笑:&ldo;没有!你们都瞒得如此辛苦,我怎么敢让她知道?&rdo;他缓缓地弯下身子,坐在了地板上。我躺在沙发上,恰好能看见他的脸,他的眼睛中全是哀伤,沉重得似乎下一刻就会压垮他,而他眼中那个小小的我,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我不是一直在笑吗?我去遮他的眼睛:&ldo;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没有怪你,我永远不会怪你。&rdo;他把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脸上,掌心里一片冰凉,他的声音从我的指fèng间传出,低沉得我要凝神,才能捕捉到。&ldo;我到美国后,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了许秋。她太光彩照人,没有人能无视她,她对我似乎也青眼有加,我约她,她没有拒绝。所以,我们就开始约会,水到渠成地成为了男女朋友,周围所有的同学朋友都祝福我们,说我们是男才女貌、男貌女才,天造地设的一对。许秋比我早毕业,早工作,她的性格很好强,工作上肯定压力很大,有时候脾气会有点暴躁,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不但帮不上她,还不能包容她,常常和她吵架。后来,我们决定远离都市,好好谈一谈,我们坐飞机到盐湖城,然后从那里租车去黄石公园,我的原意是想借着山水,两个人好好沟通一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又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她气得大叫:&lso;我们分手!&rso;当时我们前面有一辆房车,开得很慢,我心头憋着火,看是虚黄线,允许越道超车,就猛踩油门,开到了对面车道上,想要超车。我不记得她当时说了什么话,只记得我也非常生气,就冲她大叫:&lso;你想分手,那我们就分手!我也永不想再见你!&rso;听到她的惊叫声,我看到一辆吉普车飞速地开向我们,我剧烈地打方向盘,可是已经晚了,和吉普车相撞后,我只感觉车在不停地翻滚,然后我就失去知觉。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的腿骨折断,她却仍在重危病房。我不停地向上帝祈求,希望他能原谅我,可他还是带走了许秋。许秋的爸爸在许秋弥留的三天内,头发足足白了一圈,许秋去世的时候,他差点要当场杀了我。他不停地骂我是凶手,质问老天为什么带走的不是我,而是许秋。他不知道,我真的宁可撞死的是我,我宁愿活着的是许秋。&rdo;难怪他会如此理解我的父亲,原来他们有类似的经历,我当时就该想到的,这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理解。我的掌心中有濡湿的液体,沿着我的指fèng,冰凉地滴落。&ldo;我总是想着车祸前,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lso;那好,我们就分手!我也永不想再见你。&rso;如果这世上有时光倒流,我愿意下十八层地狱,去挽回我所说过的话。&rdo;我不知道能说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很痛,他的泪水似乎全变成了尖锐的刺,刺在我心上。&ldo;你爱麻辣烫吗?&rdo;他回答不出来。我又问:&ldo;那你爱我吗?&rdo;他转过了头,眼睛看着别处,清晰地说:&ldo;我爱许秋。&rdo;我的身子无法克制地抖着。他站起来,拉远了和我的距离,就如在我和他之间划下天堑:&ldo;我送你回去。&rdo;&ldo;不用,我自己能来就能回去。&rdo;我歪歪扭扭地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却又转身看向他,&ldo;麻辣烫值得一个男人全身心爱她,而不是一个人赎罪和自我惩罚的工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