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幽幽转醒的时候,只觉得周围一片金黄,像浮在云层之上的太阳。而自己整幅身子也像躺在棉花似的云端里一样,轻盈而舒适,如同死去的人忽然卸下生前一切重量。
这夜没有做梦。
“我是死了吗?”她忽睁忽睡的眼看到炽白一片的空气里浮现出一个坚定的黑影。
黑影的脸是模糊的,应该是死神吧。
“喂,你是阎王吗?”南月嘟哝着问。
黑影没有回答。
眼睛多眨巴了两下,黑影的脸清晰了一些。
好生熟悉的阎王!
南月伸出手想摸摸阎王爷的脸。
那张脸的轮廓还没有搞清楚手南月伸出的那只手先被擒住了。
熟悉的触感和温度使南月从云端掉落,周围金黄色和炽白色的光晕也消失了,寝殿的梳妆台、屏风、几案……还有她自己睡的那张凤榻,一一清晰地呈现出边廓。
最后看清楚的,当然是完颜旻那张脸。
完颜旻只觉得他手里攥着的那只手风一样逃脱,继而看到南月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没去上朝。”南月像看到了鬼一样拉紧了被子。
醒来见到完颜旻是很不正常的事情。南月每次早上起床的时候,完颜旻就已经去上朝了。
她习惯见到的是旁边空落落的锦被。
二人表面上是同床共枕,实际上连被子上都是分开的。
完颜旻虽已在完颜孤辰的墓前向她表明心迹,却是始终不愿碰她。说起来,这是南月的心结。
此前她以为他是朝堂上的事务过于繁忙,没有这些床第之思。后来知道那张婚书之后,心里愈发有芥蒂,作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完颜旻看着南月在灯光之下不自在的模样,似笑非笑地问:“皇后就这样狠心,在天深路滑的雪夜把自己的男人赶出去上朝?”
她上午说的话,他是一字一字全记得的。所以现在他重复说了一遍,一字一字咬得很清楚。
“呃。”
南月一时没有听出完颜旻话里另有意味,往窗户望去,窗外一片黛蓝,西方还泛着淡淡的红,许是白日又下过雪。
等等!现在是夜里!
她又睡了整整一天!
“朕命人传膳。”完颜旻看着南月才反应过来又懊恼的表情,眸子深处越发多了一层宠溺。
“不要。”她抓住他衣袖,“不要走。”
完颜旻坐得靠近一些,柔声道:“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朕只是让她们传膳过来。”
“传铃!”完颜旻放声喊。
传铃原来就在门外候着。
南月的脸红上一片,刚刚自己说的那些傻话岂不是全都要被她听进去了。
一小桌夜宵很快被端进来,传铃是低着头进低着头出去,像是打扰了一幅良辰美景而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