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朗走进来,在李遥身边坐下,先用碘酒给镊子消了毒,等了一会儿,看看李遥,问,“哪只手?”李遥伸出右手,用左手指了指无名指的指尖,“这个。”台灯下,她的手指白皙纤长,指腹上一根细细小小的刺分外明显,徐云朗暗吸一口气,伸手托住她右手,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她受伤的指尖。肌肤相贴的一瞬,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很快调整过来,徐云朗小心翼翼用镊子将木刺露出来的部分夹紧了,动作轻缓,一点点拔了出来。李遥只觉指尖一轻,方才刺痛的感觉好了不少,又好奇地凑上去看粘在镊子上的木刺,额头轻轻擦过徐云朗的额头,他很快地往后躲了一下。李遥被他的反应搅得一愣,心里有气,指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被捏疼了。她心绪复杂,将手挣了挣,徐云朗却不松开,她眼神不悦看向他,他无奈解释,“我看一下拔干净了没。”话音刚落,他用棉签蘸了碘酒给她消毒,等了几秒,食指指腹又在她伤口处按压了几次,反复问她,“疼吗?”李遥被他捧着手,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猿意马地看过去,见他目光清亮,唇角绷着,她能感觉到他的鼻息,离得这样近,同她的相交着,他身上的气味,莫非真是木头的香气,怪好闻的……想着想着,心头急跳,脸颊和耳尖泛起了红。听到他问话,才猝然反应过来,一时慌乱,糊里糊涂“嗯”了一声。徐云朗皱了皱眉,松开李遥的手,“看来还没拔干净,你等下,我找根针来,把伤口挑破了再找找。”李遥的手空落落垂下来,又听他这样说,急忙否认,“好了,没有了,我刚说错了。”徐云朗无奈,问她,“真没问题?”见她窘迫,不好再帮忙,便叮咛道,“那你自己再按按伤口,看伤口里还有没拔干净的碎屑没。”李遥依言试了试,“没有了,真的好了。”说完,见他又是一脸若无其事,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应道,“没事就好,以后小心点”,往边上挪了挪,离她远了些,收拾东西。李遥心里忽然又微妙起来,不过是碰了碰手,她方才心乱跳个什么劲,又想到他好几次的躲避,现在又一副不过是作为邻居好心帮忙的样子,愤愤想:她也没想跟他怎样,他何必这么避嫌?一瞬间,竟有些不服,来魏县的路上,她还在琢磨,该如妹妹所说,好好找个人谈恋爱。谁成想,才过了几个小时,她就被人嫌弃了: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挫败感。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儿,看他起身,跟她道别,“我走了,早些休息。”李遥送他到门口,手臂有意无意揽了他一下,又弯了弯眼睛对他笑,随即定定看过去,眼底蕴出些缠绵的不舍,流连地,依恋地,有意绕着他打转,而后渐渐淡去……徐云朗一瞬失神,被她的眼神定住,只觉如蛛丝一般将他困住、黏住,令他无法动弹,喉头滚了滚,平息了几秒,眼神渐渐暗下去,坚定地转过了身,大步离去。李遥关上门,没看懂他最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人却先靠在门上长长吁出了一口气,长这么大,她是不就是想着他自娱了一回徐云朗回了三楼,在客厅里闷闷坐着,心里起伏难平,周慧容从房里出来,问他,“怎么不睡觉?刚干什么去了?我刚睡下,就被你给吵醒了。”徐云朗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装模作样拿起手机,好一会儿,见周慧容神色奇怪打量他,忙随便找了个借口,“楼下不知从哪里来了只猫,爪子伤了,我给处理了一下。这就回屋了,你快去睡吧。”周慧容没怀疑,点点头转身回了屋。李遥一夜好睡,早上出楼梯时,一眼看到徐云朗和一个老太太,手里拎着东西迎面走来,她心里一慌,忙蹬蹬蹬跑上了楼。周慧容只看到一片衣角一闪而过,以为自己眼花了,问徐云朗,“刚是不是有人。”徐云朗顿了顿,想着方才她急急逃走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的不快纾解了不少,低低应了一句,“没有,你看错了。”“唉,我这老眼晕花。”周慧容叹气,徐云朗心虚地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