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霁泽手肘撑在桌上,声音极其低沉:“在朕面前竟敢拒不答话?”
景月槐忙低头认罪,原本就想看她看热闹的贵妃二人组笑的更高兴了。
瑶贵人衣袖掩面,笑道:“皇上面前竟敢拒不答话,景家家风当真叫人开眼,武妃娘娘便是这般被从小教导目中无人的吗?”
一听到这话,景月槐便不乐意的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盯着瑶贵人。
说她就说她,凭白扯景家做什么?她是个处处作恶的坏人,但景家一家可都是有口皆碑的好人。
“本宫家风再入不了瑶贵人的眼,也绝不对教人做嚼舌根的小人。”说完,景月槐一扯嘴角,冷漠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她再多说上几句也没关系吧。
她直起腰板,朝颜霁泽一叩首:“皇上明鉴,臣妾并非拒不答话,臣妾只是在思考这小宫女说的话。歆嫔苞米过敏众所周知,臣妾大病两日未曾下榻也是人尽皆知的。臣妾只是好奇,一个高烧不退的人,是如何梦中呓语吩咐宫人去办事害人的。”
皇后放下茶盏,默默一点头,话语掷地有声:“武妃所言不虚。本宫也曾去看过一次,她病的很重,连旁人是谁都分不清。”
颜霁泽瞧了一眼甚少替别人说话的皇后,思忖了片刻道:“皇后所言甚是。只是武妃,若无证据,朕也不能这般轻易放了你。”
景月槐哑然,又回到了原来低头跪坐的模样。
瓷器相碰发出脆响,贵妃摆弄着护甲,长长一叹气:“皇上说的是呀。就算武妃高烧后宫皆知,也不能证明她与此事无关啊。歆嫔真是可怜,不知何处招惹到了人,饭菜中竟被掺了苞米粉。”
话一脱口,贵妃便怔住了。她抿嘴,颜霁泽的视线也随之而来。
景月槐一乐,有了个主意。
虽然歆嫔是因为玉米过敏,但并没有人说明是掺了玉米粉在饭菜当中。贵妃只急着对她落井下石,一时竟说漏了嘴,这下倒有趣了。
没等颜霁泽觉出不对劲,她便笑意盈盈的抬起了头,道:“贵妃娘娘医术当真是高明,只瞧了歆嫔一眼便知道她是误食了苞米粉所致。若换做是臣妾,便是把脉诊治一番也不能确定呢。”
阴阳怪气谁不会,谁先着急谁就输。
只不过,像这种低级嘲讽还影响不到贵妃什么。她看颜霁泽并未有所反应,便对景月槐的话语不屑一顾。
唉,果然跟想的一样,就算是解释了暗示了也没有什么用。
“武妃所言,贵妃怎么看?”
脑子里自动播放的音乐一停,景月槐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她看着颜霁泽,开始怀疑是不是记错了剧情。
不对,好像从她来到宴会的那一刻,剧情就跟原书对不上了。
完了,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把剧情给改了,改剧情的话不会让冷宫事件提前吧?!
空气凝滞了一瞬,贵妃表情一僵,但又很快挂上了魅人心魄的笑。她起身一礼,回道:“皇上,臣妾以为,此事细想便能明白。御膳房熟知众人喜恶,断不会以苞米制菜。既如此,若想致人过敏,便只能是掺了苞米粉在菜肴当中了。”
不过显然,颜霁泽也只是意思意思随便问一问。他轻一点头,便没有再言语什么。
皇上并非真心宠爱武妃,此事后宫中人尽皆知。之所以未曾戳破,一是景家战功赫赫颇得民心,短时间难以撼动。二是因为景月槐颇为跋扈,绝不会容忍别人欺辱自己,有债必偿。
若在以往,此事早该有结果。可不知为何,皇上却迟迟未下定论。
人证物证具在,怎么还不赶紧宣旨禁足她?
奇怪的抬眼去瞧他时,景月槐对上了那双未曾挪动的眸子。她忙低下头,装作无视发生一样静候发落。
“皇上。”殿门缓缓打开,常在沈木身旁的小徒弟带入了一身寒气。他将手中物双手奉上,又道:“这是从秋实宫小厨房搜出的苞米粉,已所剩无几。”
!!
那是她打算用来捏甜馒头的!放下!
终于,那沉寂已久的声音开了口。景月槐抬头,直起了身子。
“现下人证物证俱在……”颜霁泽话说一半却又停下,他看着目光炯炯表情淡然的景月槐,有所察觉的皱起了眉。短暂的沉默后,他嘴角稍勾,道:“却也无法定武妃之罪。沈木,杏儿现在何处?将她带来,朕总不能冤枉了武妃,让她蒙这不白之冤。”
景月槐的眼神从诧异到无奈,眼中的光亮也瞬间暗了下去。她低头看着衣服上的花纹,去数到底有多少根线了。
找杏儿对口供也没用。按照发展,杏儿要不就是被收买了,要不就已经葬身在贵妃手里了。
“皇上,杏儿是臣妾送给武妃的。”皇后起身,表情冷冷的,“若是杏儿所为,那臣妾也应有罪。要罚,臣妾愿同武妃一起领罚。”
本就甚少理会后宫中事的皇后竟如此,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向景月槐,越发觉得奇怪。
武妃素日同众人交恶,皇后没有理由替她辩解。且今日她遭人诬陷,不分辨半句不说,方才即将定罪时竟还隐隐透出期待。
若无错,此事应是贵妃瑶贵人所为,但显然武妃也知晓此事。她此番行径又是为何?莫非是打算就这样认下,凭白受这无妄之灾,好让景家以为他是个不明事理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