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期间路过某排书架的时候,安迪还和那个男人眼神对视了两秒。男人笑着和安迪点头示意,安迪茫然地点了点头,走到楼梯口时才想起那个男人的身份。
但当他回过头再去看时,书架旁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一直等到借好了书,两个人离开图书馆又走了一小段路后,安迪才皱着眉问唐岑:“唐,刚才在图书馆里你和陆发生了什么?”
“Lu?”唐岑先是疑惑地反问了一句,回想了一下在图书馆里发生的事情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男人姓Lu,那看来他们很可能来自同一个国家。
“是啊,他也是管理学院的学生,和我们同级不同系。”安迪有点意外唐岑的疑问,他颠了颠怀里快掉下来的书,“他也是从中国来的,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是吗……”唐岑对安迪口中的那个“Lu”没什么印象,或许他之前见过,只是精神不济想不起来罢了。
现在唐岑只想赶紧回到宿舍里,瘫在柔软的大床上。至于Lu差点将自己撞倒的事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顶多是不习惯他的态度,但曾经在和其他学校的联谊会上遇见过来自祖国北边的汉子,唐岑也能理解他那种在异国见到同胞的心情。
唐岑摸了摸被撞到的那一侧肩膀,不太自然地敷衍道:“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不要紧。”
他都这么说了,安迪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两个人看起来也确实不像是发生了冲突的样子,但是安迪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耐人寻味。
送唐岑回到了宿舍,安迪看着唐岑在床上躺好之后才说道:“我先走了,等你好点了记得给我发个邮件,我把这两天的笔记拿过来。”
回答他的是唐岑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挥了挥,他无奈地看着,又是一阵摇头叹气。
“咔嗒——”一声,安迪轻轻将门关上了。
第6章
当天下午,唐岑是被热醒的。
唐岑睡觉有个习惯,不管气温是多少度都会把被子两侧的被角抱在怀里,把整个人都裹到被子里。夏天和冬天还好,春秋季的时候唐岑因为半夜热到踢被子而生过好几次病。但现在在春天裹着厚重的棉被,唐岑硬生生被捂出了一身汗,连衬衣都湿透了,布料湿答答地贴在背上。
挣扎着将双手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唐岑抬手想测一下额头的温度,却摸到了一手湿润,汗水顺着指缝滴在了床单上,留下一小块深色的水迹。
“啊……真是糟透了。”出了一身汗,唐岑的鼻塞好了大半,自然也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味道了。
揉了揉睡觉在被子里翻身时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唐岑的脚在被子里胡乱地蹬了几下,直到将被子蹬到了床尾堆成了一团,他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唐岑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给安迪发了封邮件,一边等着安迪的回复一边在衣柜里翻找换洗的衣服。他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安迪的回信,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课表,唐岑才想起来他们今天的这个时间有课。
还在上课,安迪恐怕还在忙着记笔记,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他了。唐岑将手机放回了桌上,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打在身上,沿着身体的线条向下流淌。唐岑抬起头,用手将被打湿的黑发向后梳了梳,落在脸上的水珠模糊了他的视线。
在氤氲的热气之中,唐岑的左手向着右下腹摸去,在触到那一小块凹凸不平的疤痕时他忍不住反复摩挲了几回。他的大脑依旧清晰地记得曾经在这里酝酿、爆发过的疼痛,难以忍受又不足以致命,一点一点折磨着他的神经,蚕食他的理智。
唐岑在英国生活了多久,这道疤就在他身上留了多久。手腕上反复出现的疤痕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得看不见了,唯独这一道,就像是个烙印一样,怎么都抹不掉。
在花洒下冲了很久,直到彻底将身上那股病气洗去,唐岑才从浴室里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但热水冲刷身体的感觉太过美妙,让唐岑实在不想关上阀门。
浴室热气蒸腾,唐岑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就将睡衣套了上去,背上有几块地方被未擦干的水弄得湿漉漉的,紧贴着肌肤。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地上蜿蜒着几条断续透明的水痕。
唐岑拿着毛巾坐回床上擦头发,反复揉了几下,手上本就有些湿的毛巾就吸满了水。就在他犹豫是重新从衣柜里拿条新的毛巾还是去浴室拧一拧毛巾里的水时,门口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三声“砰砰砰”的巨响吓得唐岑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毛巾从他手上滑落,掉到了地上。动静太大,听起来对方来势汹汹,唐岑愣在原地,一直到砸门声停了才踌躇着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