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岑在角落的位置坐下,随意翻了几下侍者递来的菜单。他不太饿,吃午饭也只是觉得自己的胃里应该装点什么,所以只点了简单的三样就将菜单还给了侍者。
听到他不太流利的法语和过于单调的选择,侍者诧异地问道:“先生,不需要再加其他的吗?”
唐松源很少带着唐岑去参加应酬,但唐岑也尝过不少国家的料理,所以现在即便侍者说得委婉,唐岑也听出了他的意思。照着法国人的用餐习惯,这三样菜式确实有些少,但唐岑还是礼貌地回绝了:“不用了,谢谢。”
侍者见状也没有再多说,收走了菜单就离开了。
唐岑靠在座椅的软垫上,细数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不只需要买药,还要租下合适的房子,办电话卡和舅舅联系。零零碎碎的事情很多,但没有一件是要紧的,他还有十四天的时间可以一件一件慢慢做。
大病初愈加上短途飞行,唐岑的脸色有些憔悴,餐馆里坐着的其他人只是多看了他几眼,没有一个人上来和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搭讪,这也让唐岑得以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午饭。
吃完了午饭,唐岑凭着记忆,顺着路标指示又绕过两条街才在酒店背后的那条街找到了药店。这并不是前台所说的那家药店,但已经走到酒店附近了,唐岑也没心思再逛下去,只在药店里买了几样必备的药品就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唐岑把药扔到桌上,又将床边的窗帘拉上,才从被推到角落的行李箱里翻出了手机。他拿着手机瘫倒在床上,两眼放空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手指在手机的边缘来回摸索了几下。
当手指摸到了微微凸起的开机键时,唐岑按了几下后就把手机丢在了一旁。手机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边,开机时亮了几十秒的屏幕成了昏暗之中唯一的光源。
放空身心的唐岑没有再去碰它,不一会儿屏幕就缓缓地暗下去了,房间失去了唯一的光源也变得更加昏暗。
在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唐岑想起了被遗忘在一旁的手机。他拿起手机按了几下,屏幕很快就亮了起来,但看到通知栏上显示着“无服务”时,唐岑不耐烦地松开了手,手机脱手摔了下去,在柔软的床垫上翻滚了两下才躺回了原位。
从登上飞往英国的航班起,唐岑就把手机关机,扔进了行李箱的底部。隔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手机现在虽然还有一半的电量,但没有换上当地的电话卡也无法正常使用。
算了算了,还是等明天再去办新的电话卡吧,反正时间还长着,也没什么人会找他。
唐岑这么想着,翻过身侧躺在床上,又在床沿摸了摸,扯着被子的一角就往身上盖。此时的唐岑身心都处于放松状态,困意席卷而来后没多久,他就陷入了沉睡。
…………
十四天后的那个晚上,唐岑借着月光,提着箱子绕过小巷里随处丢弃的垃圾。他无视从转角阴影里发出的暧昧的声响,快步穿过阴暗的小巷,他站在小巷尽头的某栋房子前,轻轻地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大门轻轻开启,唐岑闪身进到了里面,失去支撑的大门轻轻地关上,将他与外边脏乱的一切隔绝开。
几天前,唐岑从中介那里租下了这栋公寓楼三层的一套房间,但直到今天中午,他才拿到房间的钥匙。
在租之前中介就提醒他,这里虽然安静,但夜晚有些危险,让他这个外国人尽量避免一个人深夜外出。
是啊,外国人。唐岑听到这句话时还自嘲地笑了笑。
后来唐岑又看了其他地方的公寓,但找来找去只有这里的房子合乎心意,出了小巷正好是繁华的闹市区。
犹豫了一个下午,唐岑还是租了下来,可真正找起来,他又有些后悔了。
这栋公寓楼藏在小巷的角落里,他对着手机上的地址找了许久,才在天完全黑下来时找到了这栋公寓楼。
这个时间还不算深夜,但是小巷里已经开始进行各种龌龊的交易了。那些声音听得唐岑一阵作呕,但转念一想,他白天都很少出门,更不要说深夜,这里的夜晚如何又与他何干?
进到公寓楼的内部,唐岑刚才那点不满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唐岑提着箱子上了楼梯,暖黄色的吊灯照亮了整个走廊和楼梯,让他能够清楚完整地看到公寓楼的内部。
这栋公寓楼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实际内部的装修,光是从那雕刻精细的木质楼梯就能看出是公寓主人花了一番心思的。
而且公寓的隔音效果也不错,至少唐岑上到三楼都没有听到其他房间里有什么声响,租住在这里的大概也不是三教九流之人,也难怪在这偏僻的角落里租金还如此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