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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瑟在帐中一抖,微微回过头去,借着灯笼照出的朦胧灯光,瞥见沈猷高大的身子顿时一矮,跪到了永光帝面前,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沈猷此时并未被气愤冲昏了头。
但听着他接下来的话,她却不怎么开心了。他居然不顾她的名声编排出了这种鬼话,若不是她此时害怕,恨不得冲出帐外堵了他的嘴,再骂上他两句解恨。但是转念一想,若不是他这样说,永光帝会放了她吗?
永光帝闻声顿时脸上一白,眼角微微抽了抽,他伸出手指着沈猷道:“忠勇王,你……你!你们二人居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沈猷抬头盯着永光帝,一双炯炯的凤眼一眨不眨,眼底甚至闪过一丝狠厉的光,口气却淡淡道:“何姑娘一路随臣从武昌到成都,又到金陵,相处足有半年有余。面对美色,臣情难自已也算是人之常情,且何姑娘也心悦于臣。”
沈猷顿了顿,继续道:“她多日以来都是臣伴着入睡的,今晚臣担心她一人在此害怕难以成眠,特等夜深人静之后偷偷跑来陪伴她,没想到却在此处撞见了皇上。”
何明瑟在帐中闭紧了双眼,只恨不能隔着床板钻到地缝中去。
永光帝听着他的话,心里似猫抓一般,他回头看着帐中若隐若现的袅娜身影,恨不得即刻将沈猷拖出去打上二十杖,断了他的子孙根方才解恨。
沈猷顺着永光帝的视线看了过去,何明瑟在帐中坐着,想必是怕极了。永光帝贪恋的看着她,目光一动不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猷咬紧了后牙槽,险将一口钢牙咬碎。难道是他不信?若是他派宫人查何明瑟的身子,那他的谎话岂不是要被揭穿了?不行,必须让他立即相信!
沈猷转动眸光,突地将头伏在地上,高声道:“若是皇上不介意我们二人之事,臣愿意割爱。”声音中有一种永光帝从未听到过的凛冽。
永光帝身子一颤,缓神来,慢慢回过头来将目光落在了趴在地上之人。每次他立在自己眼前之时,高大的身躯都让自己有一种压迫感,如今他跪在地上,跪得那样低,这种感觉却并没有消减半分,听了他这番话几乎让自己全身汗毛倒竖。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杨世宾处处压制着他,但也让他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他终没忘记,自己所行的目的—享尽这世间的荣华。若是给沈猷惹急了,他可是有能力造反的,自己这安稳清闲的皇帝是否还做得便是个未知了。为了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即使她再国色天香,也当真算得上得不偿失。
永光帝缓了片刻,俯身扶起沈猷,温声道:“忠勇王,这是哪里的话,朕从不夺人所爱。何姑娘为忠臣遗孤,亏待不得,朕命你,日后好好待她,若是朕知道你欺负她,可绝不饶你。”
沈猷僵直的身子这才卸了劲,就着他的力道起了身,缓缓道:“谢皇上成全,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永光帝走后,廊中重新安静了下来,沈猷这才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帐内的何明瑟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绷得似弦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她双手冰冷,慢慢掀开了帐帘。下地之时,双腿还在打着摆子。沈猷伸过长臂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
沈猷摸着她浓黑的秀发,温声说:“刚才是无奈之举,是不是吓到了你?”
何明瑟在他怀里瑟缩着,虽是惊恐未定,但甫一想起沈猷刚才的话,瞬间火气就压制住了恐惧,道:“你都在胡说些什么!谁需要你陪着才能入睡了?”
沈猷用面颊蹭了蹭她的头发,道:“这不是情急之下逼不得已嘛,只要这消息一传出去,从今往后没人会打你的主意,也没人会打我的主意了,岂不是好?”
何明瑟知道孰轻孰重,便也不同他计较,“我知道……今晚若是你没来,我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不过,你这番话日后传遍金陵,要我怎样做人!”
沈猷笑了笑:“那还不容易,我也堵不住他们的嘴,不如,我们早些……”他将头凑了过来,在何明瑟的唇上落了一个吻。
何明瑟推了他一把:“罢了,别人怎么说我也不计较了,只是你,还是要按我们之前约定那般来。”
沈猷讨了个没趣,刚刚救了她,本以为能趁机和她温存片刻,没想到,她翻脸如此的快。
沈猷目光朝门口看去,门外一片晦暗,此时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他尴尬的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杨世宾的女儿是谁?是在商船上送鱼给我们的那个女子。今天晚上的事,恐怕是杨世宾授意皇上的。”
何明瑟却淡淡说道:“我知道是她,那日和于家嫂子去布店之时看到过,她进去裁衣裳,老板将店内的顾客都请了出去。”何明瑟抬头看着沈猷,“你上次去杨府见到她了?她是不是真的看上你了?”
沈猷垂眼对上她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你猜猜看。”
他将何明瑟拉入他的怀里,何明瑟双手环住他的后背,他的身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想必刚刚他也不是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