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嗳,你觉得你父母会喜欢我吗?&rdo;
&ldo;当然。&rdo;我肯定地点着头,&ldo;你这样的女孩,没有人会不喜欢。&rdo;
&iddot;
在和房东签完合同不久,我和寻露先后搬了过去。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知道女孩的个人物品会比较多,但当我到了楼下,看见她摆了一地的大包小包时,仍然懵掉了。
懵归懵,东西总归是要搬的。
我和她用了一天时间,跑了几个来回,直到繁星满天的夜晚才勉强把所有东西搬完。
我瘫倒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突然间满满当当的卧室,看着寻露拆包整理的背影,忽然间觉得‐‐眼前的女孩给我带来了生机。
&ldo;生机&rdo;本是虚幻难言的东西,此刻我却觉得它触手可见。
生机就是她把衣柜从黑白变成了彩色。
生机就是她把深色的遮光窗帘换成了半透光的白色窗纱。
生机就是她把阳台看书的影子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让我的人生素无炎夏,不凛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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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又陪她去家居店买了全新的床单被罩,还有一个红色的懒人沙发。
搬完家的第二天,请客总是在所难免。
我提议出去吃,可寻露执意要在家里做饭。
最后,我妥协了。
中午请她们宿舍的女孩吃饭,晚上请我们宿舍的男孩吃饭。我本想她能知难而退,不必那么麻烦,却没想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炒鸡、炖鱼、溜段、煮汤,竟然样样娴熟,我只负责洗菜,剥蒜,打打下手就行了。
&ldo;寻露,你专门学过做菜吗?&rdo;我诧异地问。
&ldo;没有。&rdo;她摇着头说,&ldo;我只是摊上了一个什么也不会做的母亲。一般不都是这样吗?母亲懒惰,孩子一般都比较勤快;如果母亲勤快,孩子一般都比较懒惰……&rdo;
&ldo;有道理,我可能摊上了一个勤快的母亲。&rdo;
&ldo;这是你的运气,也是我所没有的运气。&rdo;她嘟了下嘴之后说,&ldo;我们宿舍的女孩都羡慕我,说我生的漂亮,又有一个有钱的爸爸,不需要努力就可以活得很好。其实她们不懂,没有人天生什么都是好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如果真的可以交换,我宁愿用我的王冠来交换她们的运气,我宁愿出生在不富裕却很温馨的家庭,父母关系和睦,自己长相平凡,有几个知心朋友,从生到死一直庸庸碌碌地活着。&rdo;
&ldo;那你可就不是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说的好同志了。&rdo;我故意逗她道。
寻露翻了翻白眼,&ldo;如果人人都去做高尚的共-产-主-义工作,谁去做饭?谁去收拾房间?谁去养育孩子?难道庸庸碌碌地活着就一定可耻吗?难道活着的目的就不能只是活着吗?平凡点有什么不好?我们本来就是平凡脆弱的渺小人类啊,不是吗?明明没有那种骨骼,却非要装得跟钢铁一样,他再厉害,苏联不也解体了嘛!&rdo;
我一时哑口无言。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出神。
她说自己并没有钢铁的骨骼,我却觉得她的骨骼比钢铁硬多了。
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这样的女子‐‐她们的人生并非总是一帆风顺,她们的命运并非总是百事成和,但是就算经商失败,就算身处困厄,她们也总是微笑,总是从容,总是白衣如雪,不厌分毫。
纵然时光如河,却未曾洗脱过她们身上的半分神采。她们不妥协,不退让,只从容地停留在时光中,停留在自己构建的世界观和价值体系里,她们身怀使命,很早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所以才不媚俗,不改变,不苟且,把生活过得有条不紊,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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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们宿舍的那群小子也毫不客气,来时每人怀里抱着一提啤酒,从黄昏一直喝到深夜。
晚上睡觉前,寻露穿着白色睡衣,端来了一杯绿色的液体递到我手上。
我喝了一口,味道说甜不甜,说咸不咸,我皱起眉头问:
&ldo;这什么?&rdo;
&ldo;芹菜汁加蜂蜜,解酒的,一定要喝干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