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还没应声,就听那端传来一道刺耳声响。
傅寒声把电话给摔了,摔得支离破碎,摔完不解恨,这电话摔得太早了,他还有电话没打,现在就打。
杀气腾腾的扫了一眼“尸首分离”的电话,傅寒声蹲在地上接电话线,接了两下没耐心,抬脚“砰”的踢飞,几个大步去了书房。傅寒声按电话号码,手指力道很重,只听到一阵刺耳的按键声,等待接听,他把电话从左耳换到了右耳,电话通了,华臻声音远远传来。
“你——”傅寒声先是一声暴喝,嗓音极具威慑力:“锦绣园的钥匙,你手里该死的有几把?”
……
白日,c市乱了。
深夜,锦绣园乱了。
傅寒声发怒的声音那么大,庄颜的哭声那么响,萧潇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打开了音响,震耳欲聋得声音淹没了所有的叫嚣和无望。
客厅早在她回来之前,就被他砸的惨不忍睹,他不对她发脾气,却把脾气全都发在了家具上。萧潇蹲在地上,她捡起破碎的茶杯,那是他先前为她置办的左手茶杯,现如今却破了。
她一寸寸望过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她不知道她蹲在那里究竟蹲了有多久,只知道哭得无力虚脱的庄颜终于一步步下了楼。
同是一个在感情世界里迷了路的人,庄颜嗓子哭坏了,显得异常沙哑:“萧潇,我不嫉妒你,他那样一个人,一旦心里有了疙瘩,这个疙瘩将会跟随他一辈子。你看看这满屋子的破碎,你听听他的怒火喧嚣,你怕是临死也不会原谅你。”
庄颜的声音融合在音乐里,萧潇蹲在那里,一双眼眸乌黑安静,她的手里还拿着那张身体检查报告,报告在她掌心里,被她一点点攥紧,最后被她塞进了嘴里,她闭眼咀嚼,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
从深夜到凌晨,傅寒声没有下楼,后来萧潇上楼了,傅寒声在书房,他坐在沙发椅上,背对着萧潇,脊背倨傲。
沉窒的书房,萧潇看着满地散落的文件,她弯腰去捡,傅寒声开口了,他说:“不要捡。”
萧潇手头动作依旧,仿佛没听见。
“不要捡。”傅寒声绷着嗓音,蓦然转过身,近乎咬牙切齿道:“我说了不要捡,你没听到吗?”
萧潇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她漆黑的眼睛,手指蜷缩了一下,放下文件,她不再捡了。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些文件是那些床~照就好了,我一张张捡起来,或许你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生气。”
傅寒声坐着没动。
萧潇走到他面前蹲下,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被他避开了,萧潇扯了扯唇,仰着脸看他:“傅寒声,我们说说话,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发生这种事之后,我和你缺一场这样的谈话。”
静默片刻,傅寒声终于看着萧潇,眸色沉寂,但却带着寒光,声音清冷传来:“萧潇,你有把我当丈夫看待吗?看到我和庄颜在一起,你还能做得再无动于衷一些吗?”
萧潇眼眸里漂浮着透明的水汽:“我知道我嫁的丈夫,是一个正人君子,他婚前或许从不缺女人,但婚后他绝对不会背叛婚姻,所以即便是看到你和庄颜在一起,我也笃定是一场误会,我不是无动于衷,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我看到我丈夫的眼神,我丈夫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应该相信他。”
她这么一说,傅寒声眼睛里开始有了泪花,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说?他内心泥泞痛苦,所以当她再次握着他的手,他指尖颤了一下,却没再甩开她。
灯光下,萧潇脸庞苍白,目光如水,但她却在这时露齿一笑,那笑像是顽强开在春天里的花朵,任由风中摧残,依然执拗的盛开着。
“如果我坚持,我和苏越没有发生关系,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她的声音很轻,轻的消失在了唇齿间,傅寒声看着她,如果是上午,她在博达这么说,他或许会欺骗自己去相信她,但现在他累了,他被一连串的事情折腾的够呛,下午拦截收买新一波的床~照,以至于让他心力交瘁。
床~照越多,越露骨,他就越迟疑
。
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如今,她失忆了,但她坚持,所以他沉默。
萧潇很清楚,床~照是傅寒声心头的一道伤,她的身体曝光人前,是奇耻大辱,她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难堪。回来之前,她还在想,一定要把检查报告拿给他看,至少要为他们的婚姻寻一条出路,可回来看到满室狼藉,她忽然清醒了。她在想,她把报告拿给他看,这算什么?她以此来挽回婚姻,但意义却变了,她用证据迫他相信她,强迫得来的信任有什么意义?
她要试着赌一次,如果没有这张纸,他是否还愿意相信她?
他用沉默回答了她。
萧潇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她握紧了他的手,就那么蹲在他的面前,额头抵着他的手背,眼泪啪嗒啪嗒的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不愿相信我吗?嗯?”
傅寒声的手背被她的眼泪给烫热了,避开她的话题,眼眶泛红:“萧潇,我需要好好想想,你给我时间,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好,好。”萧潇松开他的手,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站起身后,她以为她能很好的控制情绪,但却浑身发抖,朝书房门口走了几步,她就哭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