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完饭,付珍珍好意提醒女儿道,你这跟大个儿分居这么久了,怎么都不担心他找别人啊。
常蕾蕾不以为然,现在小姑娘都是要花钱的,他又没钱,谁会跟他。
付珍珍点点头,也是。
这时候坐在一边的常见利开口了,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碰上个不图钱的呢。
常蕾蕾笑道,不图钱,那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常见利没有接茬,低下头若有所思。他觉得女儿太过单纯,总有一丝隐忧。
无名,李惜凤家。
不用说,她又是跟她妈吵架了。
“那天下雪,我妈非让我跟老王俩人去她家吃饭,说弄的带鱼什么的。我死活不下去,我妈就搁那儿又明知故问了,为啥不下去?我说你说为啥不下去?整天听你那伺候你一家三口,我真是听够了。我妈人家还生气上了,说那你以后就不往我家走了?我说我只是不在你家吃饭呀,我没说不跟你走呀。然后我妈就说我小心眼儿,我说你不光是对我,你当着老王面也是伺候你一家三口,我是听够了,你没发现王志都不在你家吃饭了吗?我妈说,那说的是事实呀,我说我俩以前都是早上中午在单位吃,晚上就喝一点儿稀饭。我都不知道有啥伺候一家三口的,我妈说,那你星期六星期天是不是在我家吃饭?是不是伺候一家三口?你给我做过一顿饭没?好好好,我这听这话已经听够了,我再也不想去她家吃饭了,您不用伺候,我不用吃点饭还落埋怨。”
说着说着,她竟然落下泪来,“别人要这样说我,我都可难受,都会检讨自己是不是说话有问题。哎呀,我妈都迷之自信了。”
知道孕妇容易情绪激动,常淼淼赶紧坐下劝她,“一样的,我照顾我姥姥给她花钱,就是还那年住在她家的情,不然我这辈子都觉得难受,我不想跟他们有一丝相欠,这么多年,老子无心无愧了,她走了我也轻松了。付出啥的我根本不看重,就是为了自己心里爽,人都说父母的恩情一辈子还不完,我从开始有收入的第一个月起,就几乎每个月都给他们花钱,人都说父母的恩情一辈子还不完,到现在多少年了,所以别在我面前说什么伺候我,他们根本没机会。”
“欠就欠呗,我也很后悔托生在你家啊,流血流了二十几年,谁能忍受。”李惜凤多囊卵巢,这些年饱经此病折磨。
她流泪哭诉,“因为我一直都不正常,所以习惯了,现在让我知道干净的是啥样,再这样流血我也受不了,一直出血,时多时少,还会大出血,你防不胜防啊,怕弄衣服上,怕弄床上,年龄大了出血也少点,但是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不是快死了谁会去登封看病啊,那么远,领那么多草药,早晚都是快一个小时的熬,每天跳几百下,艾灸熏,用馒头的热气配姜敷……”
“主要是这样没办法找男人”。
“对,所以我一直自卑,就他妈刚转正,牛逼了一回,觉得以前都是人家看不起我,我也要扳回一局,拒绝了小男人,不然我一直都很想结婚的。至今后悔,还是小男人对我最好,最起码最舍得花钱。她转头对常淼淼正色道:你以为你花钱了,他们就不觉得你欠他们了,他们心里没你,看不到的。”
“我不管他们咋看,我自己心安就好。以前我觉得痛苦,不知道为啥怎么做家人都不会满意,现在想开了,觉得不用被绑架了,我真不明白,我是哪里做的不好,让我父母看不上我,跟人家牛逼的没办法比是真的,但是就是说邻居吧,我也没觉得我算拿不出手的,但是我父母就是看不上,我实在满足不了,也不指望他们付出帮助我啥,我就尽孝道就可以了,其他的我做不到了”,常淼淼无奈中还是无奈。
“看不上就看不上吧,这辈子我能过上这种健康不流血,不体虚整天肺痨一样咳嗽的生活也算没啥遗憾了,其他都是他们觉得我不好,关我屁事。我家人可从来没有觉得没给我生好,或者成长中关心不够,总是拿我跟他们小时候比。”
“标准不一样。他们觉得自己苦日子,凭啥你享福。父母有时候可不一定是爱子女。”
“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呗。我家人离远了会寄东西,近了拼命欺负,大学寒暑假我都得把被褥洗洗拿回家,非说放学校会丢了,冬天被褥沉死了,才不管你好不好拿,我们寝室的都说我被辱太薄了,我妈可从来没问过我冷不冷,出国了我妈倒是嘘寒问暖的。”
常淼淼和李惜凤认识超过二十年了,互相吐槽父母是她们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
每个人想当然地认为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但这只是一个神话。不爱孩子的父母比一般人想象的更常见。当一个孩子看到父母对她的爱时,她知道自己被无条件得爱着,这是她自尊、自我形象和未来所有关系的基础。当孩子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无条件的爱,而是受到了反对、愤怒、过分的要求和空洞的姿态时,她就会感觉自己是不可爱的。常淼淼和李惜凤都是三四十岁的成年人,但是吐槽过去不被爱仍然是她们话题的绝大部分,常淼淼知道她隐藏的担心,自己也将为人母,要怎么养育自己的孩子,怎么不重蹈覆辙,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罗马肯定不是一天建成的,所以,两人也约定了,对方觉得不开心就要说出来,不要把任何负面情绪留在孕期,人都是脆弱的,所以互助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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